审讯室里,楚瑄惊恐地佝偻着腰在椅子上缩成一团,活像一只受惊的家猫。
对面,一名军装打扮的男人跷着二郎腿,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大声质问道:“说吧!这封信是受了谁的指示送到茶馆去的?”
楚瑄哆嗦了一下,脑袋里一片茫然,嗫嚅着说:“是……是……是我父亲……”
这一路上,他不断地询问对方是否搞错了什么,并向他们再三表明自己的身份,可是这帮人完全不理会他的说明,全程冷着脸把他送进了这间Yin暗可怖的审讯室。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楚瑄想不到,也不敢想。对未知的恐惧使他整个人都僵硬了,几乎无法思考,只是本能地觉得不能在此地泄出谢霖的名字,以免为他也带去麻烦。
“你父亲?”对面人似乎笑了一下,敲敲桌子,继续问:“你父亲是谁呀?”
“是,是楚天河,楚司令……”
“信是楚天河交给你的?”
楚瑄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不知该不该答是。
“说话啊!”
对面人见他迟疑,立刻猛拍桌面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吓得楚瑄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是、是的!”
“好。”那人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便放下腿站起来,高高在上的说,“记住了,这可都是你自己说的。”
之后,楚瑄便被带到了一间小小的牢房里。所幸,里面虽然狭窄简陋了点,但至少是单间,而且没有像其他牢房那样脏乱破。
不过就算是这样,对于楚瑄这种从小养尊处优的少爷来说也已经足够恶劣。他站在牢房里,呆呆的环顾四周,简直不知道自己该坐到哪里,手脚像被冻住了似的冰凉。
这几个小时来所发生的事情已完全超乎他的思考范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被抓到这里来到底是因为什么。
是那封信吗?谢霖说那封信是楚司令亲手交给他的机密文件,那么里面的内容一定很重要。难道这帮人是父亲的对头,为了得到这封信所以才抓住他的吗?可是现在信已经被他们收走了,他们为什么还不放过自己呢?是想敲诈?还是以为他知道有关信里内容的情报,想要审讯逼问他?可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偏巧正在此时,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男人的哀嚎,还伴随着噼噼啪啪像是抽打人体的声响。
这多半是在给犯人上刑吧?楚瑄惊恐的咬住下唇,身体不住颤抖,生怕下一秒就会有人过来强行把他带上刑架,用那些可怖的刑具对他进行拷打。
天津这几日的天气并不大好,绵绵细雨仿佛没有尽头似的日夜飘摇,总也不见放晴。
楚瑄裹着破旧的薄被蜷缩在墙角里,一边静静地聆听外面的雨声,一边麻木的想:已经十天了,他还有机会活着走出这里吗?
十天里,那些抓他来这里的人倒是意外的并没有对他动刑,只是叫他出来审问过几次,问话的内容和时间也都不算长。
可是对于楚瑄来说,像这样一直满头雾水,对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也并不比被上刑好受多少。那种未知的恐惧像是从黑暗中伸出来的看不见的手牢牢地攥住了他的脖颈,叫他呼吸困难,Jing神备受折磨。
他到底是做错什么了?那帮人到底想要什么?到底怎么样才能放过他?这些话他已经问了无数遍,可是永远都得不到回答。
“喂,你。”牢门忽然被人打开,外面一名军装男子冲楚瑄偏了偏头,说:“出来。”
楚瑄愣愣的抬头看他一眼,松开被子依言走了过去,心想,又要开始审讯了吗?
那人大步流星走在前面,带着楚瑄左转右转,最后却是一路走到了大门前,把门推开,转头对他说:“好了,你走吧。”
楚瑄僵在原地没有动。他这是,被释放了?可以回家了?
不等他发出疑问,门外头便冲过来一个高大的人影,将他一把搂入怀中。
“雪桥!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对你动手?”
楚瑄愣过一秒,抬手回抱住那个坚实而熟悉的身躯,颤抖着声音答:
“我没事。我好想你,哥……”
楚钰抱着他纤瘦娇弱的弟弟,心里一阵痛一阵怜,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汹涌的感情,放开手,摸了摸楚瑄的脑袋,说:“没事就好。走吧,哥带你回家。”
楚瑄抽噎着点了点头,用手去抹眼泪,结果却泪水混合灰尘糊了一脸肮脏的道道,看上去更加狼狈不堪。
一路上,兄弟两个坐在一起均是无言。楚瑄是连日来惊吓太过,不愿再想,不愿再问;楚钰则是根本无从开口,不知该从哪里讲起才好。
直到下了车,楚钰带着楚瑄走到一栋小白楼前,打开门要他进去时,楚瑄才停住脚步,惶惶然的问:
“哥,这是哪里?我们为什么不回家?”
楚钰心里又痛了一下,但在弟弟面前无论如何都不能表现出来,只低低的说:
“以后这就是咱们的家。别傻站着了,快点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