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可以直接踢出父母的范围了,那已经不是人了。对于真切的伤害,我的容忍度总是很低的,对于造成不可挽回结局的人也完全不想知道他的过去与经历。
长篇大话下来,我也并不是说想要指责孩子或为父母辩解,我只是对这种扭曲的『亲情』感到可悲而已。
毕竟不管是父母还是孩子,说到底都不是一个两个标签,而是复杂的人,是拥有自己喜怒哀乐,真真切切活在这个世上、曾被伤害过也曾伤害过别人的『人』。
大多数人都不是天生的圣人或恶人,我们都只是普通人,拼命地在这世上挣扎着、挣扎着、挣扎着,渴望得到幸福。
当然,我说好听点就是个绝对中立的人,但说真实点其实就是个不在乎其他人的,自顾自沉浸在自我世界、傲慢而冷漠的旁观者。这才能够冷静地分析出两方其实都是受害者。
但只要一想到被这样冷漠对待的是修治少爷,我就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如果是我的孩子,我绝不会像这样——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昨晚做的梦,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
真是的,又被芽衣的情绪给影响了吗?明明知道不可以这样的。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悄悄地望向那边还在和管家说话的修治少爷。
说起来,几天不见,修治少爷身上缠着的绷带好像比之前更多了。
我为这个发现感到了困惑,我看了眼和管家说笑着的修治少爷,最终还是先将这个困惑吞下去。
管家和修治少爷说完话,又和一旁的医生走出去说话,在离开之前,管家对我说:“我出去一会儿,你要好好照顾修治少爷。”
“我知道了。”我说道。
当门“咔嚓”一声合上之后,修治少爷将目光放到我的身上。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淡了些。
修治少爷用裸.露出来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我,那里面像是压抑着深不见底的海,令人的心中不由得产生一种几乎要被溺毙的感觉。
不知为何,看见他那种平静的眼神,我感到了些许的慌乱,只能僵笑着说:“怎么了吗?修治少爷。”
他望着我,问:“幸子刚刚去了我的学校吗?”
我犹豫了一下,回应了他:“是的,我还遇见了修治少爷的同学弘树君。”
我并不觉得随意对孩子撒谎是什么好事。不如说,如果时常对孩子撒谎的话,只会让对方就此对你产生不信任罢了。说不定还会对小孩的成长造成严重的心理Yin影,使得对方就此难以与他人建成信赖关系。
因此我望着修治少爷,老老实实地将自己遇到了藤井弘树的事情告诉给了他。
修治少爷看上去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直直地盯着我。
这大概是不太高兴的意思?
我眨了眨眼,把头凑过去,问:“您不高兴吗?”
修治少爷哪里都好,但不轻易说自己喜好与厌恶的地方的确让人有些苦恼——这也代表着这孩子不被『允许』轻易表达自己的喜恶吧?
修治少爷没回答我,只是慢吞吞地将头转回去,说:“我想吃苹果。”
“我知道了。”我也没有在刚刚那个话题上继续扯下去,只是笑着回应道,将苹果削好给他。
望着他像仓鼠一样小口小口吃着苹果的模样,我总觉得时间就这样一直继续下去也不错。
之后我又替修治少爷收拾了一下床被,修治少爷也时不时开口和我闲聊着。我注意到他病床旁的桌子上放着几本书,大概是住院期间用来打发时间的。
那几本书似乎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喜欢的小动物绘画书,我总觉得那应该不是修治少爷会喜欢的类型,可能是医院的护士之类的人给他的。
“唉。”修治少爷像是个小大人似的唉声叹气,说:“真不想住院啊。”
“嗯?”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说:“是住着有哪里不舒服吗?”我这么说着,瞄向了房里的床被。
床被看上去有些单薄,他会不会冷?果然要多带张被子过来吗?还有医院的营养餐应该挺难吃的,他会不会不喜欢吃?要是有什么营养又美味的食物就好了。可惜的是我并不擅长厨艺,要不然我就可以做东西给修治少爷吃了。
面对我的疑问,修治少爷只是摇了摇头,说:“不是那方面的。”
我茫然地眨了眨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说道:“啊,难道说...”
我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脸色,问:“夜晚的医院很可怕?”
夜晚的医院可是传闻中经常闹鬼的地方,别说小孩子了,连我都会感到害怕。
修治少爷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他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只左眼却一直紧紧地盯着我,仿佛坐在箱子里、无处可归的小狗望着过往的路人,无声地说『请收留我』那样。
“幸子能陪我吗?”他用小小的、带着稚嫩的声音如此说道。
呜呼——暴击!我的灵魂在这一刻到达了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