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白均一的存在。
白均一,也就只有这一个爹爹。
明明当这个孩子出生之时他无比欣喜,可却不知在他长大之时该如何告知他的身世。他不知自己是否有勇气同时面对白均一和韩昭,若他活着,他定是把这份类似于耻辱一般的记忆压抑在心中,欺瞒他二人一辈子来换得自己的一处体面。
“不过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反正人都死了。”他轻笑,搬起高高的一摞书,步行走开。
这几年间少见两位少爷都在谷内的景象,外加谷内几位长老又格外喜欢孩子,连连为他们张罗一桌子的菜肴,还拉着他二人问东问西。等舒作诚彻底摆脱众人,已经到了夜半三更。
舒渝非并不常留贯清谷,谷内未为他设立特定的居所,每次来时都被安排在白均一院内的西厢房。见入夜已深,灯火稀落,舒作诚备好工具,偷偷摸摸从一侧的矮墙翻了出去。
他自从到了黎川,满脑子里全部都是自己的那把爱剑,他六岁得此剑,曾在身侧相伴三十余年。临死之前他曾将他毕生所学的毒理刻于该剑剑面,却不料被韩昭那个木头脑袋给留在了墓穴之中。
虽是已经数落过那人,舒作诚每每想到还是气得鼻孔冒烟。这大半夜的,伸手不见五指,他还要独身一人去那荒郊野外挖坟?
他自是知道自己的墓在何处,贯清谷历代掌门弟子,全都葬于半山的一处残涯之下。那地处偏僻荒芜,地形凶险,无野物出没,断涯上的巨石可遮风避雨,是贯清谷内最佳之处。
贯清谷谷主地位颇高,可独自享有一墓穴,舒作诚推测,葬他之地应该在他父亲白清则和舒扬之墓地的不远处。
他在夜幕里花了两炷香的时间才爬上半山腰,舒作诚一只手拎着土铲,一只手举着火把,火把滴落的焦油烫伤了那只细皮嫩肉的小手,他咬着牙,不知那处情况如何,他若想在天亮之前赶回去,必须不假思索,行动敏捷。
他顺着绳子下到该处,发现自己的墓距前任谷主的坟墓不到百米。
他紧紧抓着手中绳索,脚还未触及山岩,就听见上面有人叫喊道:“你这又是要做什么?!”
发声之人正是白均一,火盆那小子怕是听见什么动静,一路追他至此。舒作诚虽再次被他吓到,此次却不予回答,只顾自己行动。在紧要关头,他并无心思理睬。
落脚之处正对自己父亲墓室所在的墓道口,他将火炬立于一旁,规规整整地对着那处磕了几个头。
等他起身,白均一已然来到他的身后,正拔剑等他。
“你这半夜鬼鬼祟祟来到此地,作何居心?!”
舒作诚见那剑锋已经贴在了自己脖子上,他心虚得伸出两只手指将其拨开并仔细打探那人的状况,无奈光线太暗他看不清白均一的脸色。不过听他方才所言,是不知道此为何处。
也罢,按照贯清的规矩,每每节前祭拜都是在断崖之上,也无人敢越界至此。
于是他半哄半骗道:“来取东西,你莫要大惊小怪。”
“有什么东西如此见不得人。”
不是取的东西见不得人,而是取东西的地处见不得人。
于是他糊弄道:“我是来取秘籍,你爹舒洵当年留了把剑,就留在这不远的洞窟中,这上面应该记载了他所知的所有解毒和配毒之术,我是来取剑的。”
“你怎么又知道?”白均一不信。
“我也是他儿子我当然知道了,我比你大,懂得当然比你多。”他现在倒是撒谎连眼都不眨一下。
“那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取?偏偏要等到这个时候?!”
“这地儿这么偏僻,又这么危险,你觉得他们会让我下来吗?再说,这东西金贵着,白天人多眼杂,万一有人居心叵测,觊觎这把剑,我武功不高打不过他,再被抢了可怎么办?”
白均一不说话,舒作诚就全当是自己把他糊弄住了。
他继续说:“那一会儿我进去去取东西,你替我在此地望风?”
“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怎么就知道后面没人跟上呢?”舒作诚装模作样,一本正经,“这洞窟之中极为狭窄,通不过两个人。若是这么容易就能到手,当初就不会把东西藏在这儿。”
白均一把他的话听了进去,点头道:“那……好吧。你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得嘞~”这小傻子果真好骗,舒作诚见他收了剑,才重拾那火把,往远处走去。
能亲自光临自己死后的墓室,世间几人能有此等荣耀?
他走入墓道,映入眼帘的是约有一丈高的石门,上面刻着他的名讳和生平,舒作诚没心境仔细瞧看。拿起土铲在这石门左右的墙面上敲了敲,好在机关不是太难找,他寻到一处,三下五除二就敲出一个拳头大的窟窿来。把手伸入灵巧一拨,便轻而易举的将其打开。
他以此法陆陆续续地开了五扇门,才到达了前室和几个随葬品室,室内多年不曾通风,舒作诚废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