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如今却沦落到被关押至柴房的下场。他毒发之时面相恐怖,好比妖魔鬼魅,双目浑圆,血丝满布,面色惨白,青筋暴起,且全身滚烫。舒作诚此时不能接近他,众人更是不敢靠近,于是他只身向前行了数步,在那人所能攻击范围之外的一步之遥停了下来。
听司马明泽所言,那人是中了流灯殿的邪毒,此毒不发作时潜伏在体内毫无征兆,发作之时让人如犬豹畜生一般兽性大发,失去意识,不分黑白,对入眼之物奋力攻击,对生命有强烈摧毁性的欲/望。
可谓在武林名声赫赫,天下第一。
韩昭一怔,眼神告知对方他未备药箱。
舒作诚不能再向前,此刻更也不能贸然上前查脉,望闻问切如今只有一个“望”字能做。
舒作诚瞪他一眼,这孩子平时小聪明不少,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无奈命令道:“去取。”
那人畏光,他本蜷缩在角落,可当柴房大门打开之时那人却好似面见妖魔,面色和行为凶狠,在惧怕之中夹杂着浴血残杀的势头,甚至以命相拼,所不是腰间捆了一条手臂一般粗的铁链,早就杀至舒作诚面前。被捆的人名叫阴七,绝非泛泛之辈,他是司马门主的得意门将,已成为飞血门的二当家,其武功更是高强,多年位于英雄榜榜首。
“可有见解?”半晌,见舒作诚表情阴沉,司马明泽问。
舒作诚未做停歇便点头相应,他回头对韩昭道:“药箱。”
那药箱日日被汤尹凡带在身上,如今汤尹凡跑去同训真的几个小道士出去游玩,江州城人有这么多,他着实不知去哪里寻。韩昭虽面有难色,也只好先应下。
如果不是出自于流灯殿的奇毒,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请他出马。
那女子自知身份低贝戋,是万万比不上那人身边的训真道姑和郡主殿下,过罢嘴瘾抱怨两句之后,也只能听话退下。
舒作诚啧嘴,笑道:“说什么呢,我可曾亏过你?一日两日也走不得。现有正事儿,你别闹,先回去等着。”
儿就改了话。您这会子离奴而去,娟娟真不知下次见二爷是什么时候。”
“这种邪毒提炼自猛兽,可轻易掌控病患的思维和身体,但现在我不能确定此毒是否可人为有意操控。它不能被硬解,我会尝试封住阴大侠的几个大穴,将毒性暂时封印在体内。研制解药需要取其血液,配合脉象,同外族毒理一一查证核实,最快也得耗上月于。好在阴大侠的体质尚佳,
飞血门可是当今武林最强势的门派,贯清万万得罪不起,那方请他解难,他只有应着的份儿。如今误了时辰,他生怕对方误会,舒作诚人怂志短,拱手左右道歉,脚下打滑,若不是韩昭拉住,还险些栽了个跟头。
这是怎样的毒,竟能把人逼迫到如此绝境,毫无自尊可言。舒作诚确定,此毒并非来自中原,他将记忆追溯回曾经阅读过的外族典籍,试图将二者关联起来。
见人到了,苏宸起身相迎,他未曾客套,直奔主题说道:“阴大侠现已发作多时,无故攻击活人,病症失智暴戾似如发疯。人现锁于后院柴房,我带你去。”
门主司马明泽有求与他,来者可是天下仅存的一位白药师,哪能让他这般客气,句句唤其贤弟。司马明泽不到半百,却也长了舒作诚十岁有余,这声贤弟他说受得起也算受得起。行至楼内,见苏宸等人在此等他多时。
人潮拥挤他轻功也施展不开,舒作诚只得牵起厚重衣摆,一路“借过”小跑,此般颠簸实属狼狈。待他抵达,飞血门一干相关人等早已久候与客栈外,舒作诚只觉面前景象壮观,心道当真家大业大,这为时仅有半月的武林大会就来了百余来号人手,更是包下了江州城内最大的客栈。
“流灯殿”是舒作诚近几年常有耳闻的名字,每每提及都能让他头痛烦闷,这个源于异国的新起门派,带着外族罕见却害人不浅的毒蛊之术疾风一般地杀入中原。对常人而言,它如同噩梦一般,避之不及,于他而言,这是他作为白药师的劲敌,无退路可循,他必须知难而上。
他注意到那人皲裂的嘴唇,看到他身上被自己抓挠到皮开肉绽的伤口,发紫的指尖,褪落的指甲,还有那唇齿之间鲜红的血色。
贯清谷不问世事,更是从不参加武林之争,历届掌门也未上过武功风云榜,他此次来到江州只为凑个热闹,出行仓促,未备足盘缠。再加上他这段日子日夜出入青楼酒馆,提前把银钱花了个精光。
那人在他面前大声吼叫,如饿狼咆哮,声音震耳欲聋,气势十足。场面之可怕,竟让苏宸都拔剑带着夜合后退数步。
本是计划今夜启程回往贯清,却被飞血门门生中毒一事耽搁下来,他并不知此事细节,约好申时二刻客栈相商,却贪玩误事,晚了好一会子。
苏宸如同往常一样,身着白黛相间的训真道袍,身后背着一把破魂白月剑,满头青丝被一根木簪高束与发顶,半缕碎发不留。他的模样也同他本人一样,面容清淡,可谓是平淡无奇过目即忘,全身上下自带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孤傲清冷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