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让。
一副让出位置,邀他上来的姿态。
姜娆:“……”
她越想就越觉得丢人。
好丢人。
既然已经丢了一回面子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姜娆有些自恼,拍了拍身边的被子,神情语气都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你上来吧。”
只不过,她的破罐子破摔,也就这一回。
等容渟躺到了她身侧,她想往他怀里滚过去,又开始回想起了自己方才让出一侧床的举动。
果然太丢人了。
越想她就越生气自己。
蜡烛燃着,也没什么用,她不是很想闭上眼睛,手指在床榻上点着,数着容渟什么时候过来把她拉到他怀里。
但她手指都点得有些酸,数都快数到一百了,换是没能等到。
明明很喜欢把她抱在怀里的人,今晚她想让他抱着,他怎么就忍住了?
姜娆手指继续点啊点,想往他那边移一移,又有些放不下自己的架子,直挺挺地躺在床榻内侧,眼睛圆圆地睁着,看着床板,想等着身边的人先睡着,自己再偷偷溜过去。
她这时才忽然意识到,往常日子里,往往是她先睡。
他先醒……
是以别的夫妻大多是男人睡在里面,女子睡在外侧,好晨起时伺候男人,到了他们这里,完全反了。
忽然横过来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那双手指骨修长,线条明晰。
“当真不怕了?”
容渟的嗓音响起在她耳畔。
姜娆歪了歪头。
他
这反问的语气,就好像看穿了方才她摇头是在逞强一样。
连这点心思都被看破了,她的面子又没了。
姜娆心里带了点赌气,正想笃定一点、有底气一点、说一句自己已经不害怕了。
容渟长手一伸,将她连人带被子揽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脑袋凑过来,枕进她枕窝蹭了蹭,声线轻轻的,“可我害怕。”
姜娆的眼睛霎时睁得更圆了。
他害怕什么?
她被他的身子和一床被子一道压着,蚕蛹一样缩在被子里,想动一下都很艰难。
姜娆艰难地低了低头看向他,她只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与高挺鼻梁,都看不到他的神色,缓缓出声,“你怕……怕什么?”
容渟沉默良久,才神情凄淡,微微笑了笑,说道:“你要是出了事,我就没有家了。”
姜娆跟着沉默了起来。
即使看不清他的神情,她换是因为他的语气难受了起来。
明明他气音里带着笑意,听上去却格外使人难受。
好像她不在了,他就什么都没了一样。
也许是因为梦到过他和她敌对时是什么样子,姜娆心里陡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来。
若是她出了事,他是不是又得变成梦里那样?
即使目光所及是血流成河,即使脚底踩着的是尸骸,他总是面无表情,毫无悲悯。
不会同情别人,不会怜悯自己。
没人喜欢他,就连他自己似乎都没那么喜欢自己,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又厌倦一切的模样。
思及这种可能,姜娆浑身的血都像被冻住,她用了点力气,从被子底下掏出手,伸出去,搭在他的背上,缓缓将他整个人抱住。
“如今你父皇待你好了,你……皇宫那里是你长大的地方,那也是你的家,这天下是容家的天下,你不管在哪儿,都是有家可归的。”
容渟提起唇角,无声冷笑。
有家可归……
若无她在,不管是何处,不过四面墙,两扇窗。只有她在,他才算有家可归。
他见她愿意往他怀抱里来了,便收起了示弱的姿态,修长的手指搭在她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睡吧,你也累了。”
姜娆仰眸看着他,“你呢?”
容渟笑了起来,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笑起来,眼角便往下弯垂,一星半点的凶残与狠厉都没有,显得格外宠溺,“等你睡着,我也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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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157
姜娆抓着容渟的衣襟, 须臾后眼睛合上,渐渐入睡。
容渟等她入睡后,轻掀被角, 坐起身来, 看了她一会儿,披衣起身。
他缓缓走到屋中央, 拂灭了燃烧至一半的蜡烛。
他将烛台里的蜡烛换成了新的,重新点亮后,悄声踏出门去。
高空悬挂着一轮残缺的上弦月, 月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