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怀孕了!把孩子流掉!”
修涵手指没使住劲,一只嵌金线的窄口杯就从他的虎口滑落。刷在地上“咔呲”一声。
修涵赶紧将小少爷推开。
他叹了口气。
小少爷怀孕还不到三个月,身体尚未显得笨重。只是孕吐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脾气也因此更暴躁了。
那天好不容易把这只窄口杯从小少爷手中夺下来,今天就碎在自己手底下了。
想到再没有更多套的茶具给他们俩闹腾,他赶紧将小少爷从茶碗间里推出去。
被他这一番推搡,程安火气更大了。抵着修涵的胳膊不肯动。
“我说了!把!孩!子!流!掉!”嚣张得整栋房子都听得到他的声音。
修涵赶紧捂住他的嘴。
“怎么能这么说。第一次怀孕,不舒服不适应都是正常的。三个月,过了三个月就好了。”
他弯下腰来,对着那张仍透着稚气的脸承诺道。
这段话他已经说过无数次,很明显已经失去了效果。
程安死死地盯着他:“你不帮我是吗?”
修涵无奈:“您别让我为难。”
“那好,”程安举着拳头就往肚子上重重地打下去,“连你都不帮我!连你都不帮我!”
修涵害了怕,将程安挥舞着的双手制住。细窄的手腕握在手中还没刚才那只碎掉了的窄口杯粗。
“您做什么!”
程安眼眶红红:“我不要生孩子……我不要……”
恐怕又是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吓着了。修涵心想。
“三个月快满了。已经坚持了这么久,您真的要放弃吗……”
修涵见程安一抽一抽的,拳头也放了下来,这才松开手,让程安靠在自己胸前。
“……可真的好难受……好难受……你不懂这种感觉……”
他怎么会不懂呢?少爷昨天难受了一夜,修涵也在边上守了一夜。
医生说程安的体质一旦流产,极易大出血。修涵一闭上眼,就好像看到程安双腿间滴滴答答地全是血,任他怎么擦拭也止不住。
如果程安是被rou体折磨了三个月,修涵则是Jing神衰弱了三个月。
他将小少爷揉乱了的鬓发整理齐,哄着这个长不大的孩子。
“我给您做甜点吃,好吗?”
“……不要。”
“您想要什么,我都尽量满足您。您别说那些话,好不好?”
“什么都可以吗……”
“嗯,什么都……”
“不许。”
背后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修涵一愣,讪讪地将自己环绕在程安肩头的手放下来。
“先生……”
“他又提什么荒谬的要求了?”
三个人挤在茶碗间的门口,后来的这人还格外地高大,由自散发着不可违逆的气息。
“少爷孕吐了,不太舒服……”
关睿山看了看程安,又看了看修涵。
“程安,你跟我过来。”
关睿山平时并不爱搭理程安,今天怎么一反常态。
关睿山见修涵也要跟来,压低了声音道:“你不用跟来了。让厨房给程安做点清淡的晚饭吧。”
和修涵讨价还价被关睿山抓了个正形,程安也自觉理亏。低着头跟着关睿山到了他的书房。
关睿山将公私分得十分清楚。
意思就是,程安的私事,绝对不能影响到关睿山的公事。
因此他的书房,他的会客室,程安是无权进入的。
程安也兴致缺缺。关睿山的书房,与他的人一样一板一眼。无趣至极。
关睿山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脸上毫无表情。
“刚才怎么回事?”
大概关睿山是没有听到前面一段。程安想。他如果知道自己要把孩子打掉,怎么还能这样好脾气地训教他。
程安也学他板着脸:“你不是看到了吗,还问我?”
“哼,”关睿山轻哼一声,“注意你说话的态度,小少爷。”
最后三个字似是咬牙切齿。
“遵命,我的家长。”
“站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会把你吃掉。”
程安不情不愿地往前挪了几步。关睿山坐在那里,像一尊无法撼动的雕像,窗帘透进来的光线削过他棱角分明的脸。
魔鬼。吃人的魔鬼。
程安低着头胡思乱想。
对面的魔鬼开口:“最近有出门吗?”
“没有,修涵不让我出门。”
“嗯。”关睿山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细烟,将桌面上的打火机推给了程安,“也快三个月了,你也不用总在家待着。”
程安心说,这话你去和修涵说啊。
他拾起打火机,凑着关睿山的指尖。闪烁的火苗瞬间燎过香烟的一头,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