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熠出狱那天,连绵Yin雨,乍然放晴。
他从狱警手里接过装着自己入狱时随身物品的袋子,跟狱警道了声谢。老狱警拍拍他的肩膀,感慨道:“小伙子,老天爷都在为你庆贺。出去了就好好生活,别再进来了。”
周熠礼貌道谢告别,心中不屑:呸,本来就不该老子进来!
监狱的大门在身后重重关上,像是给他的生命画下一个分隔符。过去四年的生活不自由却能看到尽头,如今他自由了,却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一辆深灰色的普通轿车冲他按了下喇叭,周熠看过去,Jing神抖然一振,那车旁边站着的寸头小帅哥,正是于航。
于航和周熠从小一起长大。他们父母那一辈,都是从全国各地招工进的铁矿工厂,后来工厂迁址,又一起来了祁城。两家人一直交好,于航和周熠的年纪只相差了一个月,作为两个没有兄弟姐妹的独生子,天天形影不离地上蹿下跳,一起招猫逗狗,挨骂被揍。
周熠入狱这四年里,于航没少来看他,本来周熠以为他提前几天出狱,在红枫城读大学的于航没办法回来接他,没想到居然一出牢门,就看到了好兄弟。
于航给了周熠一个很用力的拥抱,声音里面都带上了哽咽:“老周!终于出来了!走,咱回家去!”
两人上车,周熠问于航:“于豆儿,行啊你,什么时候拿到驾照的?”
于航瞪了他一眼:“早两年刚拿到驾照那会儿,就是我开车送周叔王姨去看你的,什么破记性!”
周熠被他的话噎住,回想了一下,那会儿是他刚成年,从少管所转到了祁城监狱,日夜为了自保忧心忡忡,自然不记得父母探望他的时候随口一提的事情。
汽车驶上高速,周熠看着高速路旁迅速倒退的树丛和建筑,沉默不语。
于航打开了车载广播,字正腔圆的播音女声从中传出:“由商务部长汪林带领的商界各行业代表团日前已抵达三色国途花城,在三色国的商业考察将持续七天,期间......”于航切掉了新闻台,换了一个频道,悠扬的歌声飘在车中,安抚了周熠烦躁的情绪。他突然开口:“于豆儿,我们那天去伏龙山露营,于伯带的录音机,放的就是这张专辑。”
周熠话音刚落,于航就关掉了车载广播,叹了口气,思索着开口说:“老周,等到家了,我们细说。当年的证物,不是全都被毁了。”
两人不再聊这个话题,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恢复以前互相攻击和炫耀的沟通模式。在周熠入狱之前,俩人还都是一样的身高,一样的青春期只长个子不长rou的身材,站远处看过去,不熟悉的都无法分辨两个人。如今分开了四年,两个人已经大不相同。于航已经不算矮了,经常打篮球的身材也是修长有适当的肌rou那款。周熠就像大变活人一样了,身高至少一米九,浑身都是结实的肌rou,原本的阳光少年变成了如今眼中带着匪气的壮汉。
于航打趣他:“老周啊,你这一身腱子rou,可真羡煞我了!”
周熠冷哼着笑了出来:“不炼出这一身,在里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当年周熠入狱的罪名是故意杀人罪,从少管所转到的监狱,关押的都是亡命之徒,生存环境之恶劣可以想像。
于航心里难过,遮掩住自己的沮丧神情,故作轻松地说:“嗨,兄弟以后可以一挑三了,打架不会输。”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入了祁城的市区,周熠看着陌生的街景,问于航这一座座平地而起的高楼都是什么,这四年里,祁城的变化太大了,他也脱离正常的生活太久了。
两家人以前住的铁矿工厂的家属院被拆迁了,如今的住处在城北新开发的高层住宅区。刚进小区大门,周熠就看到了等在路旁的父母和于家父母。他先下车,向他们走过去。虽然上个月刚在监狱见过,但四年来第一次不隔着玻璃和他们相见,周熠还是没忍住,落下泪来。
四个家长拥着周熠回到周家,于航已经先进了周家,正在餐桌上摆放着餐具。
两家人都高兴得有点忘形,吃着饭就开始哭,哭完了又笑。周熠斟满了酒,给于家的三口敬酒:“于伯刘姨,于豆儿,这四年,谢谢你们照顾我爸妈。不知道说什么好,以后我把您二位也当爸妈一样孝敬。”
于军和刘颖都难过地拭泪,也喝下一满杯酒,默默不语。
于家的房子买在了周家楼下,吃过饭也不着急回家。于航熟练地找出茶具,为大家泡茶。周越平去卧室,过了会儿捧着一个书包出来,递给了周熠。
周越平示意周熠打开书包看看,周熠不解地打开书包,看着里面放的东西,睁大了眼睛看向周越平。
王之琳叹气,问周熠:“儿子,你还记得胡律师吗?”
这个名字唤起了周熠久远的记忆,胡律师是他父母请的辩护律师,在去法院的路上车祸去世,与他的车子一同毁掉的,还有作为证物的一段录像和一件衣服。也正是因为胡律师的车祸,让周熠惊觉他牵扯的案子严重程度之深,坚决拒绝了于航作为人证出庭,直接认罪,又因为未成年犯罪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