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的背景灯围绕着靛蓝的舞池,伴随着全新昂贵的播音设备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咆哮,舞池中男男女女如同被放进滚水的染色金鱼,在流动的荧光里疯狂扭动着身体。DJ挥舞着机械手臂,趁热打铁地换上首新式摇滚引爆了全场高chao,欢呼、嘶嚎、咒骂混成一团。一个顶了头紫色脏辫的男孩满脸通红,嘴中草着口东区脏话,他奋力挤出人chao,歪歪扭扭地扑到吧台上。
“嘿!老头!”男孩口齿不清地朝酒保大声吼道,一副要醉死的模样,“再,再来一杯该死的…嗝!…那什么‘爆弹’!”
明显有西班牙血统的酒保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那张保持着得体微笑的脸上,蔚蓝色的电子眼闪烁一下,推出一杯装着澄澈透明ye体的酒杯。
“您的‘爆弹’。”
男孩哼哼唧唧地端着酒杯离开了。
“这些小崽子就是不懂什么叫节制,”一个旁观了全程的男人嗤笑道,“老费,你该给这些不知死活的年轻人点颜色瞧瞧。”
酒保,也就是被叫做老费的男人笑了笑,手上将调酒用具一一摆回原位。
“他是蓝条帮的小朋友。”
男人“哐”地一下放下酒杯,粗犷的脸上咧开个坏笑。
“费,你不是怂了吧?蓝条帮算个狗屁,老子端掉龙虎帮的时候他们老大还在玩蛋呢!”
酒保还是那副笑yinyin的模样。“生意。”他弯下腰,打开Jing致的冷藏箱从中抽出瓶晃荡着金黄色酒ye的镂空金属储酒器,男人“呀呼”一声,完全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激动地敲打着吧台,像个等待投喂的老酒鬼。
“雷诺警探,那些无关紧要,我们要庆祝的是这个不是吗?”老费没有理会他的亢奋,朝旁边闷头喝酒的男人眨了眨眼。
酒器开启瞬间发出“滋”的汽声,他倒出满满三杯,把其中一杯朝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推去。
“生日快乐,阿德。”
雷诺用自己粗壮的手臂箍住好友的肩膀,拿起另一杯就咕咚咕咚灌进喉咙里。
“哦!幸福的阿德!”他叹息这琼浆的美好,朝被叫做阿德的男人坏模坏样地挤挤眼,“有一个费勒爸爸给你庆生。”
两方夹击下,男人接过酒杯,灌下一大口。醇厚清甜的酒气微微驱散了男人眉间的Yin霾,他舒了口气,连带着把心中沉甸甸的郁气呼出。
“谢了。”
费勒敏锐地察觉到男人情绪问题,平时他可不会这么纵容雷诺。想了想,酒保最终还是温声劝慰道:“阿德,你知道的,那不是你的错。”
“那些赛博婊子…”还没等男人出声,雷诺忍不住大啐一口,“Cao蛋的狗娘养的…一提起这个老子就生气。…他们把平民当成什么了?无差别轰炸?!这种烂屁眼的事也真他娘的做得出来!”
“我们出任务、找目标、拼死拼活干掉头头…然后呢?一分一毛没捞到还得给那些傻逼背锅!要知道阿德当时还在里面呢!差一点!哈!一团rou泥!”
阿德,全名叫做阿德弗莱德。他锐利的双眼满是冷峻:“…那些黑客。他们不应该在我们已经捕获任务任务目标之后篡改控制程序。”
“那片街区至少住着三千多个平民。”
费勒叹息一声:“我为此感到遗憾。”
“草他妈的赛博婊子…”雷诺有些醉了,嘴里开始骂骂咧咧,但没人理他。
“费,我知道这并非我的过错。”阿德弗莱德又灌下一口酒Jing,品味着其中的辛辣,努力麻痹着自己疲惫不堪的大脑。“但我忍不住怀疑自己干的这些,事情,到底是让弗洛lun变得更好,还是更糟。”
“我行动的时候,街边还有一对年轻夫妇带着他们的孩子在卖热狗,街边还是乱糟糟的,有人唱歌,有人吵架,还有人当街做爱,当时我只觉得吵闹,但等我从废墟中出来…什么都没了。”
“一切安静得可怕。费。”
费勒给颓废的男人再次斟满一杯,他轻轻道:“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费勒走出后台,站在那扇落地窗边,外面是川流不息霓虹闪烁的马路,两个少年躲在小巷角落嗨粉,你一口,我一口,然后嘻嘻哈哈躺在地上,一个拿着枪的女人靠近了两个半昏迷状态的男孩,抢走他们手里残余的粉末逃之夭夭。
“犯罪?不。我在贫民窟里见得太多了。”男人摇了摇头。“是生活,费。”
“那些人…贫民窟的人,都在拼了命地努力生活,吃饭、吵架、做爱…突然,天外飞来一颗他妈的、合法、合理的炸弹,‘砰——’的一声。然后一切都毫无意义了。”
“慢慢来。阿德。”费勒拍了拍这个从未如此丧气过的男人的肩膀,“生活会慢慢变好的。”
雷诺已经完全醉过去了,他嘴里嘟囔着一些没营养的垃圾话,阿德弗莱德尝试去把这个酒鬼扶起来却遭到了激烈的抵抗。
“我,我他妈要…要不醉不归!”
一个筋rou虬结的彪形大汉坐把桌子锤得嗡嗡作响,这副耍酒疯的模样让吧台周围更空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