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段星河在短暂的停顿后,轻轻“嗯”了一声。
既然如此,再问就有些不识趣了。
第二天早上,梁迁开车到北京路时,又遇见了那辆鲜艳的玛莎拉蒂。这次它停在路边,戴墨镜的女车主跟段星河在树荫下说话,两人好像争论得很厉害,女人总想接近段星河,不是去抓他的手,就是去握他的肩膀。
梁迁心急,想靠近看看是怎么回事,但是前后左右都是汽车,也没有掉头的路口,只能无奈地往前开。好在公路旁的争执很快落下帷幕,他从后视镜里看到,段星河摆脱了墨镜女,骑上电动车往写字楼的方向驶去。
梁迁有意找段星河谈一谈,不巧这天特别繁忙,新市那个案子的委托人一大早就来拜访,在梁迁的办公室里一聊就是一上午,从创业之初几个兄弟的豪言壮语讲起,谈到被他们联合背叛的痛心疾首,漫长琐碎又充满怒气,这个故事,梁迁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要不是惦记着没结清的律师费,才不愿陪这个多愁善感的汪总倒苦水。
汪总拿到胜诉判决书,心情稍微美丽了些,为表感谢,非要请梁迁吃中午饭,梁迁推辞不过,把贾斌一块叫去了,顺便让他拿到了这个案子的民事执行委托。
饭局过后,两人Jing疲力竭地回到写字楼,在电梯里,贾斌忍不住抱怨:“梁哥,这汪总也太能说了,你能跟他周旋那么久,我真是佩服。”
“要当律师,忍耐也是一项必备技能。”梁迁踏进律所大门,发现段星河并不在前台,四处看了看,说:“怎么回事,今天人这么少,都赶同一天开庭?”
贾斌对同事们的动向一清二楚,汇报道:“丁律师去看守所会见了,聂律师到民政局调取证据了,邹律师到沧市出差了,王律师他们商事团队今天团建,钟姐和小美去司法局弄年检的材料了。”
“难怪这么安静,”梁迁在律所逛了一圈,始终没找到段星河,问贾斌,他也不知道,只说中午下班的时候段星河还在。
“忙你的去吧,执行案子记得要多跑几趟,脸皮厚点。”梁迁挥挥手,走进自己办公室,躺在电脑椅里睡午觉。
其实根本睡不着,不过闭上眼休息一会,下午的Jing神能好一些。
正迷迷糊糊,外头忽然起了一阵喧哗,有个男人的声音在Yin阳怪气地吼叫,梁迁一下子睡意全无,淡淡地叹了口气。他以为是某个律师和委托人因为诉讼结果不满意在争吵,于是懒懒地躺着,也不想动弹,谁知几分钟后贾斌冲进办公室,着急地对他说:“梁哥,有人上门闹事,找段星河的麻烦!”
今天律所的人出去了大半,在办公的都是实习律师,才从校园出来,又以女生居多,一群人在前台围了个圈,轻声细语地讲道理,气势反而比不过那个嚣张跋扈的油腻男人。
“这是我的工作场所,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谈,你不要拍了!”
离人群还有十米远的时候,梁迁已经能听到他们的争执内容。段星河是个孤僻又害怕给别人添麻烦的性格,眼看同事们纷纷聚拢过来,更是心急,口吻严厉地要求对方离开。
“怎么着?怕了?你个勾引别人老婆破坏别人家庭的小白脸!从我老婆那里骗了几百万!我就是要在工作单位拍,这什么……兴邦律师事务所,我呸,聘用你这种垃圾,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话的是个青年男人,一米七五左右,油头粉面,暗花衬衫,五官长得不错,但是神态凶狠,气质也低俗,头顶抹了许多发胶,像一尊往下淌油的蜡像。他旁边紧跟着一个举机器的摄影师,尽职尽责地对着段星河的脸拍,完了又去拍墙上兴邦律师事务所的标识,以及在场的年轻女律师。
“你这是侵犯他人的名誉权,现在停止,不然我报警了!”才从检察院跳槽的喻雪见过不少风浪,站出来谴责发胶男的行为,然而大家都太文雅了,一个男律师试图夺下摄影机,对方一喊“抢劫了!律师打人了!没王法呀!”就畏首畏尾不敢动了。
“请你现在出去!”
段星河气坏了,呼吸急促,脸颊泛起chao红,来兴邦后第一次发出这么大的音量。摄影机的镜头立刻又朝向他,他不耐烦地试图挥开,发胶男嚷嚷着“干什么?小三还有理了?”然后重重推了他一下。
段星河踉跄地后退,梁迁挤进人群,恰好接住他,扶着他站稳。
“干什么?”梁迁盯着对面两个人,深深皱着眉头,他一来,大家都像有了依靠,如释重负地呼喊“梁律师”。
发胶男立刻察觉这是个刺头,不好对付,不过他摸不清梁迁的蛮横是假装的还是真的,依旧牛逼哄哄地拿鼻孔看人:“我来拍点素材,让你们单位在网上出名,怎么了,有问题吗?”
梁迁冷哼一声:“我同意你进来了吗?”
“你管不着!”发胶男指着段星河,“你们录用这种勾搭有夫之妇的人渣小白脸,本来就违反道德,我跟你说,你是老板吧?现在、立刻把这小子开除,否则我就把你们所有包庇者都曝光到网上!”
“我没有勾引你老婆!”段星河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