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迁一开始有点失望,但是很快便兴奋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生日快到了?”
“啊,”段星河的眼神恍惚了一瞬,快得让梁迁怀疑那不是个马脚,“所里……行政……嗯,有记录的。”
“这样啊,”梁迁将油画横在膝盖上,“我还以为……”
他想起好多年前,他在家里办了个盛大的生日宴会,主动邀请段星河参加,但是段星河始终没有来。那时梁迁还不喜欢他,或者说,没发觉自己喜欢,所以小小的失落了一下就过去了。
现在却不一样,梁迁会在意,会难过,也会因为无法打动段星河而沮丧。
“其实我挺好奇的,从小到大,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他半开玩笑地问。
段星河一愣,手指无意识地翻动着《连秋》的封面,说:“怎么突然问这个。”
梁迁帅气地耸了耸肩:“就是好奇啊,我想象不出你谈恋爱的样子,你是喜欢女生吧,我记得高中时好多人给你递情书,你一个都没看上?”
“那也没有追你的人多。”
“这倒是,”梁迁回忆起自己风光无限的青春,不禁有些得意忘形,在心中尽情地爽了一番,才觑着段星河的脸色,说:“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酸呢?是不是你喜欢的女生喜欢我啊?”
段星河笑着摇头:“不是。”顿了一下,又字斟句酌地说:“我也想像不出你喜欢一个人的样子。”
“是吗?”梁迁调整了坐姿,朝段星河侧过身,使得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一些,随后笑了笑,“我觉得我还挺明显的。”
他盯着段星河,眼神明亮,纯粹得宛如烈日下的湖泊,段星河“哦”了一声,目光慢慢转向一旁的女士衬衫,看了几秒,又转回梁迁,不自在地勾了勾唇角。
“对了,”梁迁想起一件事,“小优那个案子,你们后来还有过问吗?”
段星河摇头:“前几年在沧市,不方便。再说,警方没有其他的线索,都这么久了,应该是破不了了。”
“不一定。如果他是个惯犯,在别的地方肯定犯过事,天网恢恢,总有一天会抓到的。现在公安系统都是全国联网,如果有消息,渔州的警方会接到通知的。”
段星河并没有燃起多少希望,只是顺着梁迁的话往下说:“那我过几天去公安局问问,这么多年了,案子说不定已经结了。”
梁迁安慰道:“你别急,我干妈就在公安局,回头我让她帮忙盯着这个案子,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麻烦你了。”段星河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麻烦,我把小优当亲妹妹,”梁迁指着不远处的姚许云,她正热情地把段小优往更衣室推,“你看,我小姨也把她当亲外甥呢。”
段星河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段小优可怜又紧张地抱着一条红裙子,慢腾腾地往更衣室走,关门前还充满乞求地看了姚许云一眼。
“试试吧,”姚许云慵懒地靠着吧台,托着脸颊微笑,“肯定好看。”
几分钟后,更衣室的门开了,段小优却迟迟不露面,梁迁走到姚许云身边,小声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姚许云踩着高跟鞋闯进去,很快握着段小优的手腕把她拉了出来,“别害羞嘛。”
“我觉得不好……”段小优微弱地挣扎。
她穿着一袭红色吊带裙,长至脚踝,腰线收得很高,勾勒出窈窕的身形,雪白的皮肤在红裙子的衬托下,更显得光洁无暇。
梁迁油然赞了一句漂亮,段星河也很意外,神情复杂地望着妹妹,欣慰中藏了些许担忧。段小优从小学习舞蹈,气质超群,仪态万方,但是那个黑夜过后,就总是低头含胸,Jing神萎靡,不打扮也不化妆,整个人死气沉沉的。现在,她穿着鲜艳的红裙子,局促不安地绞着手指,终于焕发出一些久远的光彩。
姚许云说:“真的好看,我没骗你吧。那边有镜子,你自己照照?”
段小优习惯性地垂着脑袋,怯怯地走到穿衣镜前面,朝镜中人瞥了一眼,然后愣住了。过了几秒,她突然咬着嘴唇,步履匆匆地返回了更衣室。
“怎么了?”
大家还在面面相觑,她已经换回了原本那身简朴得有些老土的衬衫和裤子。
段星河看出妹妹喜欢这条裙子,以为她是因为价格的原因而放弃,或者不想让姚许云再破费,就把她拽到一边,轻声说:“小优,我付钱。”
段小优倔强得很,坚决不要,在姚许云的追问下,才难堪地回答:“太露了。”
梁迁跟段星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这个理由的杀伤力太大,他们不敢劝了,因为段小优出事那天,正好是学校艺术团排练,她就穿着一条露肩的裙子。
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秒,梁迁觉得有些憋闷,抬手拽了拽领口,说:“那咱们走吧。小姨,你也买的够多了,今天就这样吧。”
姚许云应了一声,做出的举动却出乎意料,她扬手招来导购,让她把裙子包起来,再搭上一件雪纺开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