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付过工程款了,按理说雷邦应该去找双力公司结算,”梁迁停顿了一会,说出自己的猜测,“他们闹翻了?”
杨凌咳了一声,表情有些尴尬,方明栈淡淡地扫他一眼,接过话:“更糟,双力公司前几天申请破产了。”
申请破产,意味着双力公司已经资不抵债,雷邦很聪明,发现从双力这儿拿不到钱,转头就盯住了文越,不仅派农民工围追堵截,还一纸诉状把他们告上了法庭。
简青黎在旁边剥开心果,听到这里突然插了一句:“他们违法转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告文越也太没道理了,是吧梁律师。”
梁迁回答:“也不是完全没道理,看情况。”
“是吗?”简青黎虽然惊讶,但是很快就没了兴致,旁边三个人继续交谈,他接着剥开心果,在茶几上聚成一堆,也不吃,又伸手去盘子里拿。方明栈挡了一下他的手腕,简青黎不高兴了,小声说:“我这是为你们服务呢。”
就在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杨凌起身开门,段星河走了进来,把手里端的陶瓷托盘放在茶几上,为客人们送上茶水。
简青黎接过杯子,吹开水面上的热气,余光扫过段星河的眉眼,突然愣住了,冷不丁问:“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段星河没说话,默认了。
“我想起来了,”简青黎的眉头皱了一下,又很快舒展开来,高兴地问:“是在pool吧!当时有个混蛋泼你酒来着,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段星河诚恳地笑了笑,“那天谢谢你了。”
“没事,我就喜欢英雄救美。”简青黎饶有兴趣地盯着段星河,见他穿着衬衫西裤,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忍不住好奇起来:“你不是在pool当服务生吗?怎么跑到渔州来了。”
段星河说:“我就是渔州人。”
“是吗,那渔州有哪些好玩的好吃的?”
两个人挪了个地方,就这么叙起旧来,言谈间仿佛十分熟稔。
梁迁心里烦闷,自从简青黎那句俗套的搭讪开始,他的注意力就跑偏了,只想知道段星河与简青黎在聊什么悄悄话,偏偏身边的杨总监絮叨个不停,把角落的声音掩盖住了。
而他还不能表现出焦躁,得耐心地询问客户的诉求。
“说重点,”方明栈突然打断了杨凌,“有关工程细节的东西先不要说了,合同复印一份留给梁律师。现在我们需要的是解决问题,雷邦下一步很可能会申请法院查封园区,文越的资金链会受到影响。”
梁迁非常赞同,多看了方明栈两眼,对他的印象更上一个台阶。
吩咐完这边,方明栈又屈起手指,在沙发扶手上叩了叩,说:“简青黎,你不要讲了。”
交头接耳的两个人同时转过来,简青黎眼神无辜,段星河则脸颊微红,轻声说:“对不起,我先出去了。”
“我也去,他们讨论的东西好无聊。”简青黎紧随其后,潇洒地离开了办公室。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方明栈说:“梁律师,你看现在怎么解决?”
梁迁说:“当然是不打官司最好,不然的话,即使法院判决文越胜诉,耽误的工期和诉讼费也是无法挽回的。”
“我同意,但问题关键是,雷邦油盐不进,不肯撤诉。”
“那是因为他没有看到利益,”透过办公室的玻璃墙,梁迁隐约看到了简青黎,但是却找不到段星河的身影,他加快了语速,“我有个想法,你们愿意给雷邦借款或者担保吗?先把他拉拢过来,让他去对付双力公司。”
半小时之后,梁迁拿下了这桩案子,寒暄着把方明栈送到大门口。
“兴邦律师事务所”几个字下面,段星河靠墙而立,正在整理文件,简青黎离他不远,两个人随意地说着话。
有什么好聊的?都多久了还在叽里咕噜。梁迁心中不快,刚要开口,却被方明栈抢了先:“简青黎,走了。”
他本就面相冷厉,这么高声一喊,连法务都吓了一跳,简青黎却不怵,又跟段星河说了几句话,才好整以暇地走过来,笑着抱怨:“这么凶干嘛。”
送走了客户,梁迁站在紧闭的电梯厢门前,做了个深呼吸。
他回到律所,发现前台空无一人,于是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重重关上门。段星河在收拾茶几,闻声直起腰,想说点什么,察觉梁迁脸色有异,便咽了回去。
梁迁绕到办公桌后面,用皮鞋尖踢开转椅,懒洋洋地跌坐进去,把衬衫的扣子往下解了一颗。桌子上有几份作废的合同书,他拿起来扫了一眼,然后按开碎纸机,悉数塞了进去。
在机器沉闷而单调的咀嚼声中,他们心照不宣的沉默着。
段星河将果壳扫进垃圾桶,端着紫砂壶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梁迁说:“你和那个简青黎,以前认识啊。”
段星河停下脚步:“不算认识,见过几面。”
“什么时候?”
“前段时间,我在沧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