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星河也略显慌乱:“排骨粥,我们家习惯晚上煮粥,你……”
“没事,我不挑食。”
梁迁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今天之前,他只能靠一些不确定的蛛丝马迹,辛苦推测段星河这道谜题的答案,但现在,他有了唱片盒上的密码,轻而易举就破译通关,甚至发现一个惊天秘密,同学们眼中清冷孤傲的段星河,其实和他一样,都是跌跌撞撞、不会爱人的笨蛋。
梁迁从消毒柜里取出三个白色陶瓷碗,有点替段星河打抱不平的意思:“怎么每次过来都是你做饭,你也不能总是宠着小优。”
段星河照顾妹妹多年,做家务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解释道:“她洗碗,也有倒垃圾。”怕梁迁觉得自己不领情,还扭头对他笑了一下。
段星河的笑容总是浅浅的,含着端庄,并不妖媚,却能勾魂。梁迁心口一热,那句“她也该找一份正式工作”就忘了说。
他们坐下来吃饭,桌上共有四菜一汤,其中一道可乐鸡翅,梁迁还是头一次在这里见到。他立刻明白这是谁的口味,夹了一筷子过去:“小优喜欢吃这个?”
段小优局促不安,想躲,看了段星河一眼,又忍住了,接下梁迁的好意。
“嗯,她从小就喜欢。”段星河说。
梁迁话锋一转:“那你呢?你爱吃什么?”
段星河迟疑片刻,摇头道:“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
“哥哥爱吃鱼。”段小优被美食俘获,放松了警惕,一不留神给梁迁泄了密。
梁迁觉得诧异,他在这里吃了好多顿饭,还从来没见过段星河做鱼。
段星河轻描淡写:“太麻烦了。”
做可乐鸡翅就不麻烦吗?怎么段小优的喜好他就能满足?梁迁主动请缨:“以后我来杀鱼,我来处理。”
“不是的,”段小优丢下骨头,嘴角还沾着酱汁,虽然不乐意,还是给梁迁做了解释:“他怕鱼刺,小时候被卡过喉咙。”
“我哪有,”段星河乍然红了脸,像一只原地缩成球的刺猬,“小优,你别乱说!”
“本来就是,以前都是爸妈给你挑刺你才吃的。”
兄妹斗嘴,段星河遗憾落败。他大概觉得很丢脸,低着头装作无事发生,筷子在碗里扒拉着,什么都没夹起来。梁迁一直在笑,到这时憋不住了,用拳头挡住嘴唇,放开嗓子笑了个痛快。
段星河有点恼羞成怒,高声向梁迁强调:“我不是怕鱼刺,是我做鱼不好吃,没有我妈的手艺。”
他的鼻尖红了,灯光下像一颗透亮的樱桃。
“我知道,”梁迁扶着桌子,悄悄凑近段星河,轻声许诺,“以后我给你挑刺。”
刚吃过晚饭,梁迁就接到梁宴杰的电话,催他回家。
梁迁不愿意,他还有事要问段星河,不想那么早走,梁宴杰却说:“不是你要找你干妈?”
“今天星期五啊?”梁迁把手机举到眼前,看了一眼时间,“唉,我给忘了。”
贺安梅工作繁忙,见一回不容易,又是长辈,不好让她等得太久,梁迁挂了电话,无奈地对段星河说:“我得走了。”
段星河猜到他家里有事,并不阻拦,眼神中有些不舍:“那我送你。”
段小优在厨房洗碗,听见凌乱的脚步声,急忙追出来,模样惊惶:“哥,你去哪?”
“我把梁迁送到楼下,”段星河安慰段小优,“一会就回来,可以吗?”
段小优不吭声,shi淋淋的双手试图揪住段星河的衣摆,注意到梁迁的目光,又一寸寸缩回去,艰难而不甘地点了点头。
段星河到底不忍心,因为前车之鉴,也害怕段小优出事,想了想说:“你可以在阳台上看着,我们说几句话就回来。”
他们在楼道里等电梯,段星河不时回头张望,梁迁劝他:“没事,总要有第一次的。”
他没想到段小优这么依赖段星河,分开一时半会都难以忍受。过去五年,段星河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别说夜生活了,连私生活都没有。他明明也只是一只羽翼未丰的小鹰,却要拼尽全力为段小优遮风挡雨,弄得满身伤痕,还无处诉苦。
电梯到了,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银色的金属厢门缓缓合拢,封闭的空间酝酿出一股撩人心弦的静谧。
梁迁在温暖的灯光下打量段星河,酸、苦、甜,种种滋味在心中交织,他忍不住问:“当年你送我礼物,为什么不告诉我?”
段星河有准备,轻声答:“我不想让你知道。”
梁迁紧追不舍:“那你为什么又刻了三个字母?”
段星河迟疑了,清澈的眼睛泛起微微涟漪,因为做不出合理的解释,只能生硬又坦荡地保持着沉默。
梁迁几乎能想象,当初段星河是怀着如何矛盾的心情,在唱片盒上刻下姓名的首字母。想让他知道,又不想让他知道,所有的纠结和忐忑,全部灌注在一笔一画里。梁迁不够幸运,这份珍贵的、近在咫尺的心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