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慢慢想,我……我先走了……”
说着汪亦之逃也似的离开了。
乌盎望看着剧本,目光却没有焦距。
有没有那么一种人,欣赏他,觉得他特别好,特别优秀,所以想认识他,想跟他说话,想和他交朋友?
脑海中渐渐浮现一张胖墩墩的脸,扬着红扑扑的两颊毫无防备地对他笑。
“你唱歌真好听啊,你叫什么名字?喜欢吃糖吗?我这里有好多,都给你!”
稚嫩的声线响在脑海,乌盎望心头一跳,连忙甩了甩头,试图将一些回忆扔出脑海,可这个声音没了,另一个声音却来了。
“小乌,你先在这呆几个月,要听话,到时候妈妈来接你。”
那时的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
对了,记忆中的少年抬脚狠狠揣上了铁门,大吼一声:“老子不回去了!”
门外的妇人眼泪流得更凶了,像一块怎么也挤不干的海绵。
“小乌,别生妈的气。我实在没办法了,你得变好。”
彼时的少年目光正落在妇人额头被铁门撞红的一小块红斑上,而歉意和愧疚才刚升起,就被妇人上面那句话驱赶得烟消云散。
你得变好。什么叫你得变好!在你心中我也是坏的,就该是被送进少管所的吗?
恨意和怒火像荆棘一样长满了少年的心,他不再说话,只留给妇人一个瞪视的目光,还有转身离去的背影。
“小乌!还有蛋糕没吃呢!蛋糕!”
身后的人拍打着铁门,而前方的人一点儿也没有回头。
这世上有一种奇怪而伟大的爱,怕你饿着冷着,却不管你是开心或难过,更不愿信任和倾听。
这一年,登记年龄十四,实际年龄十二的乌二毛,因强jian未遂关入少管所,管教期四个月。
“咔嗒”一声,唤回了乌盎望的思绪。
有颗毛茸茸的脑袋探出来,小心翼翼道:“那个……你明天不是还要拍戏吗?别看太晚,早点睡呗。”
乌盎望怔忡了一下,而后点点头,身体却没有动。
汪亦之只觉得心里发虚,他认定是自己刚才的话戳人痛处了,生怕那人又炸起来,于是默默往回缩。
乌盎望却得益于他的提醒,大步走向了浴室,准备洗澡睡觉,为明天的工作养好Jing神。只是他不知道,水流哗哗的时候,思绪也会被冲出来。
说起来,那真是一段糟糕透了的日子。
幸福的人大体相似,不幸的人却各有所困。乌盎望最初的不幸,大抵是从他父母不幸的婚姻开始的吧。
两个适婚男女,眼见年龄见长,身旁亲戚这么一催,两人被迫踏上了相亲之路。也就是那么一天,两人遇见了,吃了顿饭,餐桌上把彼此工资、学历、存款以及各类亲戚的那点家底抖落一遍,彼此觉得都还不错,一来二去,两人就扯了个证,结婚了。
本来这也是常态,过日子嘛,一人老实本分,一人勤俭持家,彼此又都有那么点责任心,这就够了。可谁知道后来还会出现一种叫做所谓“真爱”的东西。
“真爱”却不是婚姻中的两人产生的,而是由父亲单位里新来的女人带来。年近四十的父亲突然找到了他的“红颜知己”,从此这个家就变了味儿了。
大概从四年级开始,乌盎望就习惯了一回家就听见母亲歇斯底里的质问和父亲不耐烦地呵斥的日子。他们两人在客厅闹得不可开交,而乌盎望从一开始的心惊胆战,而后慢慢变得可以淡定回房写作业,日子就这么过着,还真就拉扯过了几年。
十二岁的时候,青春期轰轰烈烈地来了。
父亲不再像前几年那样坚称“只是朋友”,几年的时间里,该做的不该做的,总算都板上钉了钉。母亲不再对父亲嘶吼了,她只会对着自己哀哀哭诉,一遍一遍道:“要不是为了你,我早就离婚了,谁让妈妈爱你啊!”
终于有一天,在两人又一次争吵时,他们看见自家儿子打开了23楼的窗户,指着外面道:“再吵我就跳下去。”
在两人惊恐的目光中,年少的乌盎望得到了第一次的胜利,叛逆的青春期,终究还是来了。
十二岁乌盎望开始逃学、抽烟、打架,做尽一切大人禁止的东西,当父母难得为了他的教育问题而聚首协商的时候,他觉得他赢了。
他不但获得了一个“和谐”的家庭,他还获得了一帮“志同道合”的朋友。
一帮恣意、反叛的少年,因为各种不同的原因聚集在一起,享受着荷尔蒙的尽情释放,享受着别人的畏惧和关注,享受着离经叛道带来的潇洒张扬,他们在纵情地挥洒、消耗着短暂的青春和年轻的rou体——以“自由”、“勇敢”的名义。
直到那件事的发生。
强权和武力最终指向的往往是侵犯和剥削,而年轻的少年们还不知道,他们以为自己代表了正义,于是在那一夜,他们为了某种“义气”,聚集在了一起。
那时乌盎望听到的版本是: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