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边关奏急。
那些个拿陈芝麻烂谷子出来充数的,看来是记性不怎么好,既然如此便早早打发回老家安享晚年算了。
还有那些无故上请安帖扰乱视听的,既然每日都这么闲,不妨就派御史下去查一查吏治,凡有一件冤假错案的,便按官员不作为、尸位素餐处置。
小天子坐在龙椅上看的无比畅快又目瞪口呆,原来还可以这么做,原来手握重权当真可以睥睨众人。
于是原本混乱的朝局在李释回归之后又迅速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人人小心翼翼各担其职,生怕被逮出来当了那只出头鸟。
几轮秋雨下来,天气渐凉,苏岑下了衙来到兴庆宫时一场秋雨刚歇,下人们正忙着打扫满地的残花败叶,竹枝编成的扫把刷刷清扫着青石板上,见过苏岑问了安,告诉他王爷正在书房里忙公务。
苏岑自忖不能扰了宁亲王的公务,打声招呼后先向着后寝而去。途径龙池,里面莲叶枯黄,蓬头高立,随手扯了几个靠近岸边的莲蓬头,到了寝宫有找来个盘子,把莲子一一剥出来,又拿针把莲心挑了去——莲心泛苦,趋甜避苦是本性,更何况他从小就没怎么吃过苦,对这种一经尝试就萦绕在舌尖经久不散的滋味一直报以敌视态度。
李释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回来时,就见那只小狐狸悠然自得地倚坐在他的卧榻上,面前捧着本书,桌边还摆着一盘莲子,不时伸出手来摸几个,嘴里嚼的咯嘣作响。
李释进来苏岑尚未察觉,直到人来到桌边,也想伸手摸一个莲子尝尝。
两只手交叠在一起苏岑才从书上抬起头来,目光渐缓,对人轻轻一笑:“你忙完了?”
李释却没有就此松手,捏着那只腕子让人衔起一颗莲子来,又引着那只手送到嘴边,舌头一卷收到嘴里才松了手,“看的什么,这么入迷?”
苏岑神态自若地把书收起来放在手边,“一些陈年旧案子,翻出来看看。”
这话说的真假掺半,陈年旧案子不假,却是刚刚才立的案——这是田平之的案子。
好在李释看上去并未上心,伸出一只手把他拉起来,问:“吃饭了吗?”
苏岑这才想起来自己是空着肚子来的,淋了一场雨,又吃了满肚子的生莲子,这会儿才觉出来胃里发寒,不是那么舒服。
李释吩咐下人送膳过来,把人抱在腿上,挑Jing捡细一口一口给喂饱了才把人放下来,自己草草吃了几口便让撤了。
苏岑微微皱眉,“怎么吃的这么少?”
一句话还没问完便见祁林端了个玉盏进来,苏岑刚瞥见里头浓郁的汤汁,便被李释端起来一饮而尽了。
“这是……药吗?”苏岑盯着碗底漆黑的药渣子凝眉,上次他见李释喝药,还是有人在兴庆宫的膳食里下毒害得李释引发了旧疾。自从李释从徐州回来,拿回摄政权,大刀阔斧地整顿吏治,自然又是动摇了不少人的利益,那这次,会不会又是……
李释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笑着在人背上拍了拍,“一点风寒,不妨事。”
“风寒?”苏岑显然还是存疑,刚想去嗅嗅那药渣子里到底混了什么药,却被李释不着痕迹地端起来交到祁林手上拿走了。
苏岑心里疑惑更甚,他其实不通药理,真要闻也闻不出什么来。结果这么一试却试出了东西来,李释特地避着他,所以这药一定不是什么治风寒的药。
可李释这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显然是并不打算告诉他。
苏岑那股子别扭劲儿又上来了,当晚在床上几次不配合,软的硬的都不吃,严防死守那一点布料,就是不许李释动他。
最后用灼灼的一双眼睛盯着李释,一字一顿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老狐狸微微眯了眯眼,不答反问:“那你呢?又在捣鼓什么案子。”
苏岑一愣,顿时赧然,他以为他藏的很好,却不想全部落在人眼里,早就洞穿了他那点小心思。
既然已被识破,苏岑坦坦荡荡迎着那目光上去,以求用真心换真心,“我是要查田平之的案子,那你呢?”
李释眯着眼盯着身下的人,鬓发散乱,唇红齿白,显然也被撩动了情|欲,偏偏一双眼睛亮的吓人,一副宁死不屈,宁肯把两个人憋死也不肯就义的神情。
“小兔崽子,”李释倏忽笑了,再接着,眼神猛然一狠,一手铜浇铁铸般拉过苏岑两只挣扎的手按在头顶,另一只手雷厉风行地动作,不消片刻便解决了那几块寸缕。
“一点小病,还收拾不了你了!”
一场酣畅淋漓过后,苏岑躺在床上痛定思痛,在床上跟宁亲王讨价还价实在不是个好主意,但看人生龙活虎还能跟他缠斗半个时辰的样子,好像身子也并没有多大问题。
苏岑偏了偏头,用尽最后力气在那副紧实的臂膀上咬了一口,咬完了看着那一整排深深陷下去的牙印又后悔了,轻轻凑上去,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亲。
李释抬手把人捞起来,放在胸口上,又捏着下巴,低下头去索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