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封一鸣皱眉看着前面笔挺的背影,出声问:“你不抓我?”
“你留在扬州比在牢里有用。”苏岑头也没回,径自向前,消失在沉沉的暮霭里。
封一鸣盯着苏岑消失的地方,眼神里有些近乎发狂的嫉妒。都说流水无情,落花有意,明明他们都属于不自量力的落花,为什么他能那么坦然地说出“去找他问个清楚”?
思及最后,封一鸣自嘲般笑了笑,所以,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苏岑从贡院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尚还暗着,长安城的晨鼓刚刚敲过,正是城门开启的时辰,大多数人还处在酣睡之际。苏岑一个人走在冷冷清清的街道上,四下无人,在城门郎诧异的眼神里穿过坊市,径自向着兴庆宫而去。
到的时候李释也不过刚刚起来,房间里的檀香味还未散尽,李释随手披了件外袍,胸前微敞,道:“回来了。”
是“回来了”,而不是“过来了”。
苏岑心道果然跟祁林打商量就是与虎谋皮,祁林知道了,也就等同于李释知道了。
但李释既没拦着,也没隐瞒,应该就是默许他去了。
“是封一鸣?”
苏岑微点头,又听见李释接着问:“怎么处理的?”
“我让他回扬州去了。”苏岑道,刚说完又皱了皱眉头,“还是说,你有别的安排?”
李释坐下由侍女们束发,冷峻的面容经由铜镜一照显出几分柔情来,人似乎是挑眉一笑,“都说了,你的案子,你做主。”
苏岑像被那双深邃的眼睛吸引,被那副低沉的嗓音蛊惑,步步上前,也不讲究,席地一坐,正好偏头靠在李释膝盖上,像个有些迷茫的孩子。
李释抬手挑了挑那副略显瘦削的下巴,问:“怎么了?”
苏岑抬起头来,直视着李释那双能把人溺死在里面的眼睛,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但纠结到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私心,问李释:“你认识田平之吗?”
李释那只手移到苏岑后背上,顺着脊骨轻轻抚摸,“不是说是上京赶考的仕子,田记店家的儿子?”
“那在这之前呢?他还活着的时候,你认识他吗?”
李释凝眉像是想了一会儿,片刻之后摇摇头,“不认识。”
苏岑心里一块石头落地,长长舒了一口气。自他认识李释以来问过很多问题,漫不经心的、质疑的、引诱的、逼问的,遇上不想回答的,李释会避着他,但从来没骗过他。
所以,是封一鸣骗他的,李释真的不认识田平之,这件事跟李释也没有任何关系。
苏岑枕在李释膝盖上,突然觉得特别安心,许是房间里檀香未散,这会儿发作起来了,又许是一桩心事落地,心神总算放松下来,睡意袭来的那一瞬间,苏岑几乎丧失了所有抵抗之力。
李释抬了抬手让一旁的侍女退下,将人拦腰一抱,送回床上。
临走又对着那张恬静安然的脸看了一会儿,食指绕过脸侧一缕垂下来的鬓发,稍微一松又从指尖滑走,睡着的人无知无觉,安稳如初。
李释起身,带门出去,吩咐祁林去大理寺给人告个假。
卯时三刻,满朝文武途径丹凤门参朝议事,宁王车驾缓缓驶至,大臣们退立两旁,躬候宁王车驾先行。巍峨耸立的丹凤门像只深渊猛兽张着巨口,将途径的一切都吞并进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李释忽然想起早上苏岑问的那个问题,这扇门里那些明枪暗箭,又岂是一句认不认识,就能划分清楚的?
苏岑醒过来时时已过午,刚起来便被曲伶儿告知封一鸣已经走了。苏岑平静听完,一言未发,转头吩咐下人去给他弄点吃的。简单吃了口东西便赶往大理寺,本以为会被张君拉过去语重心长地掰扯一通大道理,不曾想刚进寺门就见张君带着人匆匆离开,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出什么事了?”苏岑拉下看完热闹准备往回走的小孙,“怎么这么多人?”
“好像是哪个大官在家里遇刺了,”小孙扭过头来啧了两声,“看来官做大了也没好处,在自己家里都住不安稳。”
苏岑跟着小孙边往回走边问:“哪位大官?”
小孙摇了摇头,“这就不清楚了,”冲苏岑歉意一笑,“我也就是跟着听了一嘴,这种事张大人也不会告诉我一个打杂的啊。”
告别了小孙来到自己值房,刚好宁三通也在,见他来了过来打声招呼,随意往苏岑书桌上一坐,对着人道:“听说封兄回扬州了?”
“你消息挺灵通啊,”苏岑边收拾书桌上的案档边抬头看了宁三通一眼,封一鸣上午才走,下午宁三通这里就收到了消息,不可谓不迅速。
“他上午来找过我,却什么也不说,最后送了我一个新箱子就走了。”宁三通纳闷道,“后来我觉得他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再去找他,你家下人告诉我他已经走了。”
苏岑明白,封一鸣当初利用宁三通属于情非得已,事后那一句“抱歉”也吐的艰难,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