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才伟略的太宗皇帝也是辅以铁血手段屠了半个朝堂来堵幽幽之口,帝王之路上本来就是枯骨遍地血流成河,李释却坦坦荡荡说出了那句“大周错了”?
就连苏岑也是愣在原地,他冷静自持了一整天,在这一瞬眼眶突然就酸了。
李释曾跟他说过这句话,可他没想到李释竟然能当着小天子、当着楚太后、当着他的满朝臣子也这么说。
他以为李释只是哄他、安抚他,却忘了,李释跟他承诺的事就从来没有食言过。
苏岑忽然就释然了,他已经尽力了,力竭于此,不愧对任何人,死而无憾。
只是最后,他还想再替李释做件事。
那副宁折不弯的膝盖总算屈膝跪下,“我认罪。”
“因我擅离职守,失责失察,致使jian人闯入狱中,柳相含冤而死,此罪一也;窥探宫闱,擅自将皇家秘事公之于众,不敬有实,此罪二也;身为臣子,不恤君恩,一席披露致使君臣离心,社稷不稳,此罪三也。这三条大罪我都认,可我不是编排故事,田平之不是猝死,柳相也不是jian佞,我只求能还这两位清白,苏岑愿以死谢罪。”
第203章 天牢
刑部大牢
郑旸从外面一进来就先是打了个寒颤,入冬之后外面就已经不暖和了,这大牢里面竟然还要冷上几分,Yin寒之气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侵皮入骨,穿再厚的衣裳也无济于事。
由狱卒带着越往里走郑旸越心寒,外面那几间牢房间隔些许尚还有个火盆子取暖,而里面这些别说火盆子了,连火星都不见一个。
郑旸皱眉问道:“里面为什么不生火炭?”
“火炭?”狱卒嗤笑一声,想到对方身份又敛了笑,回复道:“世子不知,这里面关的都是死刑犯,早晚是要死的人了,又何必浪费那个火炭钱呢?”
郑旸面色明显一冷,“死刑犯就不是人了吗?再者说这不还没死呢吗?”
狱卒顿了顿步子,面上还是堆着笑,语气却有些冷了,“世子若是觉得咱们这儿不好,回去就是了。”
郑旸一时语塞,梗了好一会儿才没好气道:“带你的路吧。”
狱卒哼笑了一声,回过头去继续吊儿郎当地往里走。
郑旸看着前头那副趾高气昂的后脑勺气就不打一处来,想他英国公府的小世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竟然沦落到要看一个狱卒的脸色。忿愤地咬了咬牙,可谁又让他有求于人,四处碰壁之后也只能出此下策。
大牢里幽深的吓人,就在郑旸觉得自己七拐八绕都快走到冥界了,狱卒忽然停了步子,朝前兀自一指,“世子,就是这间了。”
郑旸抬眼看去,喉间却猛的一梗,半晌才想起来掏出个银锭子送上,嘱咐一句不要声张,打发那个狱卒先走了。
最里间这间牢房里最是Yin冷chaoshi,墙壁上因为常年不见天日而青苔遍布,贴墙放着一块几尺长的青石板便算张床,那上面看着隐约有几分凸起,再挑着灯仔细看才能看清那其实是个人。许是因为青石板寒冷,那人将自己紧紧蜷缩成一团,裹着一床乌漆嘛黑的被子睡得昏天黑地。
郑旸盯着那个背影看了好久,一时都不敢确认这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人。鼻头没由来一酸,咬咬牙硬是憋了回去,强行挤了个笑出来,对着拦木小声敲了敲,“别睡了,看看谁来了。”
青石板上的人影一动不动,好似已经与石板混为一体,毫无生气可言。
郑旸忽然一阵心慌,这人不会已经冻死了吧?
一时忘了他是走后门偷偷进来的,再顾不得什么小心行事,郑旸上前猛拍拦木,震的牢门上的铁链子哗哗啦啦地响,墙上的土胚都掉下来好大一块。
“行了,别拍了。”石板上的身影总算出了声,又过了片刻才稍稍动了动,金属碰撞的声音随之响起,伸展胳膊腿,硬是将那副蜷曲的身子拉长了一大半。又过了好一会儿人才一鼓作气从石板上坐起来,那双眼睛即便在黑暗里依旧清亮如许,抬眼望过去的时候郑旸忽然又有几分哽咽了,当日朝堂上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他为田平之、为柳珵平冤昭雪,却再也不会出现一个人为他奔走相呼了。
一双修长笔直的腿站了起来,带动腿上的镣铐哗啦作响,身形晃了几晃才站稳,边上前边问:“你怎么来了?”
郑旸强行咽了几口唾沫才稳住声线,笑着道:”这不是过来看看你死了没。”
苏岑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喑哑,偏头笑了笑,“那不是让你失望了。”
“不是我失望了,是有些人要失望了,外面现在有的是人盼着你死,”郑旸又强行扯了扯嘴角,“你可得争口气,不能让他们如愿了。”
“你别笑了,真的,”苏岑走到近前,冲郑旸轻叹了口气,“比哭还难看。”
郑旸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苏岑不说他也快撑不住了,露馅不是这刻也就是下一刻了。
“为什么会到这一步?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郑旸一连重了几遍,“你平时那么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