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修说的那样,是李晟挑拨离间,诬陷小舅舅害了温姐姐?”
“那就更说不通了,”苏岑道,“温小姐都死了十多年了,这会儿突然被提出来本就可疑,而且温修知道了后一不去找王爷验证,二不报案派人去查,就平白相信了李晟说的?他拒绝的干脆利落,反倒惹人生疑。而且你注意到了没,有几个人一直在温府门口徘徊,从我们一进府就盯上我们了。”
郑旸点点头,“起初以为是往来的行人小贩,可一直等我们出来他们还在那儿。”
“温小姐……”苏岑皱着眉沉yin片刻,“温修想让我们查温小姐的死因?”
“可是时间已经这么紧了,哪有时间再Cao心别的案子?”
“不查……可以问……”苏岑抬眸,“我就不信当年温小姐的死因当真没人知道。”
郑旸抬头:“问谁?小舅舅吗?”
苏岑轻轻摇头,转而吩咐车夫:“去天牢。”
天色已经开始暗了,碍于长安城中雷打不动的宵禁系统,行人行色匆匆,街边的小商小贩忙着收拾摊位打烊回家。马车里一时无话,两个人都隐在深深的黑暗里,各有所思。
“你说小舅舅真的会没事吗?”郑旸率先打破沉默。
苏岑愣了一愣回过神来,他知道郑旸所想,就凭他们两个人,在这短短的数天里,真能把那桩陈年旧案查清楚吗?他当时答应李晟时一腔热血,这会儿慢慢觉出味儿来,也经常无端心悸,夜里吓出一身冷汗来。他已经把事情搞砸过一次,上次还有李释替他担着扛着,这次若是再失误,那就是万劫不复。
郑旸也知道这话有些难为人了,可他心里同样难受,乱麻一样纠缠不清,需要有人成为他的支撑,撑着他一直走下去。
以前这个人是小舅舅、是母妃,仗着出身的优势他能在这长安城里横着走,可有一天天塌了,黑云压城,现在他能指望的只有苏岑了。
“咱们这一科可真是命途多舛,我还记得当年科举的时候,你、我,还有崔皓,站在含元殿的大殿前,赐一甲及第,受尽了天下读书人瞻仰的目光,”郑旸轻轻叹了口气,“如今还在这朝堂上摸爬滚打的,就剩我一个了。”
“说到崔皓,他是第一个走的,如今看来却是最明智的一个,”郑旸无奈提唇笑了笑,“陈老死了,柳相死了,封兄也死了,谁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早知道朝局会乱成这样,像崔皓那样守着一亩薄田过些安稳日子倒也不错。”
“会的,”苏岑突然道,指尖深深陷在掌心里,人却无知无觉地睹视着眼前浓稠的黑暗,想要从中盯出一点儿光亮来,“只要不是王爷干的,我会查清楚的。”
车厢内一时又静了下来,马车在青石路上辘辘驶过,车速却越来越慢,以致最后慢慢停了下来。
算算行程应该还没到地方,车外人声嘈杂,郑旸撩开车帘问车夫怎么回事。
车夫也在抻着脖子眺望,见郑旸出来急忙回过头来回道:“前面好像出事了,马车走不动了。”
郑旸皱了皱眉,刚要吩咐车夫从小巷子里绕行,却忽然定住了神色,片刻后迟疑道:“黄婉儿?”
苏岑在车里等了半晌也不见动静,跟出来询问,只见郑旸抬手给他指了指站在人群中间的人,问道:“你看那个是不是黄婉儿?”
苏岑循着郑旸所指看过去,前面那人披着件雪狐里子的大氅,站在茶楼底下仰头张望,可不正是当日他从草堂寺救回来的黄婉儿。
这一迟疑,身后又有马车后来居上,这会儿想掉头也来不及了。
苏岑又观望了一会儿,人群迟迟没有散去的意思,这才从车上下来,对郑旸道:“走,看看去。”
两个人来到近前才弄明白个大概,原是黄家小姐带着儿子上街采买,没想到半路儿子竟被人截了去。这截人的也是个有钱有势的,盘踞下一间茶楼,门口有两个手持刀兵的侍卫守着,就这么光天化日的将人家儿子掳到了茶楼里。
方才在马车上没留意,这凑近了才听见茶楼里隐约传出几声小孩的啼哭声。
黄婉儿看着苏岑眼前一亮,两步上前,一声“苏哥哥”已经出口,瞥见一旁的郑旸又急忙改了称呼,冲两人简单躬一躬身,“见过世子、苏公子。”
黄婉儿当初在苏宅住过几日,一直都是跟着曲伶儿喊他苏哥哥,苏岑无奈笑了笑,“一年不见,怎么还生分了?”
“苏哥哥,”黄婉儿立即换了称呼,但也就高兴了一瞬,立马又垮下来一张脸,“苏哥哥,你救救琼儿。”
与此同时,茶楼二楼的窗户突然打开,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窗子后面,怀里还抱着个啼哭的孩子。那人挑眉看着楼下笑道:“苏苏,真是好久不见。”
“……宋凡。”苏岑眉间不由自主地皱了皱,他对这个名字有种从内心深处的抗拒,四肢百骸像被冷血动物爬过般遍体生寒。
“琼儿!”黄婉儿当即泪流满面。
宋凡无视掉黄婉儿,冲着苏岑招招手,“要不要上来看看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