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丢进了滚筒洗衣机里,我被甩撞得晕头转向。可惜我不是一只软绵绵的袜子,即使被摔被踩也能毫发无伤;我拥有一具累赘的躯体,隐晦但绵绵不绝的疼痛从我身躯四处弥漫而来。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护住我的脑袋。
第59章 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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裤子里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我一惊,手忙脚乱地把它掏出来,手心全是汗,滑溜溜的,周围还在人挤人,我连是谁打过来的都来不及看,手机就直直砸到了地上,哐当一声,顺着光滑的地砖溜到了人群之中。
在一根根人腿之间,它被不断地踢行踩踏,但还在一闪一闪锲而不舍地响着铃。
那一点微弱的光几乎成了一根心理上的救命稻草,不管是谁,拜托,我要接电话。
我心一横,一手抱住灯柱,慢慢弯腰,瞅准机会想要把它捞回来,手又被狠狠碾了一脚,钻心的疼痛让我差点没惨叫出声。
顾不得这些,我拿到手机后在皴裂的屏幕上哆哆嗦嗦划开接听键。
“喂?柳小墙。”听筒里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大约是因为电流的原因,声音竟然在微微发抖。
“是,是我。”一开口我才发觉我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了。
“你是不是在XX广场?”
我回过神来,嘴唇发抖道:“是,这里发生了踩踏事故,有很多人……我妈,我妈不见了。”
“我知道,你告诉我现在在什么地方。”周围全是呼喊声还有警笛声,混乱得像一锅沸腾的汤,但我还是从一众杂乱中辨别出了这个镇静的声音。
大约是被对面的人感染到,我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上方,“一根灯柱,白色的,上面有很多小灯。”
“你待在原地别动,抓紧,千万别摔倒!”
“……好。”我答应道,垂下去的手不住发抖,锥心的疼痛让我头颅里的神经突突乱跳,口腔里弥漫出一种苦涩的腥咸的味道。我没告诉他,其实我已经摔倒不止一次了。
“严昱承……”
“我在。”电话那头立刻答到,“你再描述一下你周围的环境,有没有什么标志性建筑——”
他话还没讲完,通话突然断了,我赶紧翻看手机检查原因,试了好几次都无法开机。
原来刚刚摔的那一下就把它砸坏了,这通电话是它死机前最后的挣扎。
我蹲在灯柱后,风从骨头缝隙里灌进来,在我身体里呼啸而过,每一个地方都备受折磨,每一个地方都好疼。
你快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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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我对时间的感知出了问题,一会觉得只是短短一瞬,一会又觉得过了一万年。大脑里走马观花的是我的前半生,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刻,我突然觉得它充满了遗憾,太多太多,像一张破碎的渔网,被满怀期待地甩出去 ,然而一网下去什么都捞不到。
再给我一点时间吧,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想要做。
冰箱里冻着牛排,本来打算回去煎着吃的,陈艾希那个马大哈,一定记不得我给他交代的事;公司有没画完的图,小曹还等着,今早才发短信催过我;想帮我妈剪花,她已经叫过我好几次了,一直都没空;还想……还想做什么来着?
总感觉还差点什么,脑子里糊里糊涂闪过很多念头,但那件事就梗在嗓子眼怎么也蹦不出来,渐渐的,心头泛起焦躁和不安。
还好,我想了好久,终于想起来了,我还想再跟严昱承说些话。
还没想好要说什么,但我好想见他,随便说点什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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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昱承来的时候慌乱的人群才刚刚安静下来,他粗鲁地拨开心有余悸的人流,像愤怒的捉jian丈夫一般四处搜寻着,牙关紧咬,目光如电。
“严昱承。”我喊到,声音低不可闻,一下子就被风给扯碎了。
他却敏锐地捕捉到了,立刻四处张望,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们的目光在黑夜里黏连在一起。
那一刻,我的心跳几乎都停滞了。
我知道我现在的模样绝对很狼狈,但他也称不上体面,领口的扣子扯掉了,领带皱巴巴地飘在胸前,皮鞋上全是脚印,脖子上还淌着晶莹的汗。
他在粗重地喘气,胸口一起一伏,像一头奔跑了几千米却徒劳无获的狮子。
望着严昱承通红眼睛,我想笑一下,让气氛松快些,可是嘴角却坠了两个秤砣似的,怎么样也勾不上去。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滑稽。
“柳小墙。”他突然跪倒在地一把抱住了我,愤恨地骂道:“你他妈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哽咽了一下,喉头堵塞住了嗓子眼,牙齿咬到了舌头,像一个被熊孩子摧残过的电动玩具,没有哪一个地方时正常的。眼睛有一点热,我想哭或者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讲不出来,嘴唇只能徒劳地张合。
良久,我僵硬地回抱住他,手又脏又疼,使不上力气,只能靠胳膊去夹。
他的身体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