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国当朝国君与国后恩爱是出了名的。所以当林诗语过世后,世人都当李温煦会因悲伤过度而荒废国事,实不然。
林诗语走后,李温煦只独自穿素服在她房内逗留了三日,便重新投入了国事之中。
重归国政后的他不仅未见有丝毫悲痛之色,甚至比起过往来,处理政事变得更为勤勉。
皇帝勤政对一个国家来说,自然是好事,但李温煦勤得实在是有些过了。他每日除累得撑不住而小憩几时外,便再没有将手从奏折上挪开过。手边大到边境交战,小到地方贪污的奏折都无一不是他躬身处理的。
刚开始几日,朝堂内外都还满是夸赞李温煦顾全大局、爱国爱民的声音,但如此数日后,看着每日灯火通明的李温煦房间,一些大臣们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了,他们开始在早朝时劝李温煦可下放些不必要的折子给一些权臣批,不必自己躬身处理所有的折子,大臣们都道,望陛下能“保重龙体”,可李温煦却只是摇摇头,回了个,“我答应过诗语不会懒政。”将一概大臣的话都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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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去劝劝您父皇吗?”ru母跟在小李沐身后问,她刚陪他去李温煦那儿请了安。
在过去的半个月里,李温煦俨然变成了一个对政务外都毫无兴致的国事狂,要说还有什么能提起他兴趣的话,那便是小李沐了。
李温煦会在他每日为数不多的休憩时间里抽出些微的时辰陪小李沐,在那时,他会像个普通父亲一样和小李沐说说话,下下棋,逛逛花园,也只有在那时,李温煦会有些许的血色和笑意。等他与小李沐亲热完了,他就会叫ru母将小李沐接回自己的寝宫去,而他自己,则也回他的寝宫,继续处理那些他自己揽上身的政务。
“没用的。”小李沐低声答道,“那些大臣们不都劝过了吗?”
“可您不一样啊,您可是……”
“没用的……”不等ru母说完,小李沐便打断了她,他向前走了几步,叹道,“……他太爱母后了。”
ru母征愣了下,想起了半个月前李温煦在朝堂上的那句“我答应过诗语不会懒政”。
然而她并不知道小李沐的这句“他太爱母后了”指的并不是这个。
小李沐走在ru母前面,笑了笑,那笑容若是被人看到,一定会惊疑一个五岁的孩子竟然会有如此复杂的表情——那是一个看似温柔却又缠绕着丝丝苦涩的笑容。
父皇他只是……想去陪母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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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
“来人,来人啊,陛下又咳血了!”
“不好了!陛下晕过去了!”
“御医!御医在哪里!快传御医!”
“快!快去传御医!”
李温煦清冷的寝宫眨眼间嘈杂了起来,往来的人各怀着不同的心思进出于寝宫。
在这过去的半年间,李温煦已因Cao劳过度而咳血晕倒过数次,每次都有不同的大臣前来劝诫李温煦不要再如此Cao持下去了,然而李温煦却充耳不闻,甚至卧病在床时,都让人取了折子给他批。
由此,李温煦的身体每况愈下。
这一次更是严重到他坐起身都需要人扶着。
“陛下!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您要保重龙体啊……”
“陛下请您保重龙体,保重龙体啊……”
“陛下……!”
李温煦摇了摇头,抬手示意他们不用再说下去了,他看了看不远处的案台道,“方才有个折子我批了一半,帮我取来,咳。”
“陛下——”几个大臣都哀声跪伏道。
李温煦见他们都跪着不动,便想支使身边的丫鬟去取,他刚一侧目,余光瞥见门口有一小身影欲进欲不进地踌躇着。
李温煦弯了弯苍白的唇,朝那小身影道,“沐儿,进来吧。来,过来,到父皇这边来。”然后又对地下那一批大臣道,“你们都先退下吧,我想和太子单独待一会儿。”
大臣们只得无奈叹息了声,退下了。
小李沐擦着大臣身侧走到李温煦身边垂首道,“儿臣叩……”
“叩什么叩,都没人了。”李温煦伸手想把他捞到自己怀里,却没发现自己没什么气力。
小李沐见状,自己爬上了李温煦的床,垂头趴在他心窝上。
“抱歉,父皇近来身子不太好,陪你的时间少了些许,等过两天……”李温煦想逗弄一下小李沐,他伸手将小李沐的脑袋支起来后,却发现他的眼眶红着。
李温煦愣了愣,他压下心中泛起的丝丝不安,问道:“你怎么了?”
小李沐毕竟才五岁,虽然心智比同龄人成熟很多,但终归还是个孩子,还不怎么会控制自己的表情。前些日子他虽努力将情绪隐藏了,但今日看到自己父亲病恹恹的需要人搀扶,终还是无法抑止地将自己的心绪泄了些出来。
他听到李温煦发问,忙用手抹了抹眼睛,nai声道,“方才儿臣眼睛里进灰了,儿臣难受,就揉了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