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齐轻舟会突然杀回来。
当朝皇后的侄女、东宫的表妹于上已节夜半出现在司礼监掌印的宫苑里,确实很难解释。
虽然殷淮向来也不用向谁解释任何事情,但齐轻舟显然不在这之列。
李玲珑是名动京州的才女,并不长得多么惊艳绝lun,但出水芙蓉去雕饰、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也的的确让她在一众大家闺秀中脱颖而出。且才干不容小觑,传闻豆蔻年纪就随父下江南,于治水工程颇有见解。
不好红妆好诗书,是深闺困不住有才也有胆的怪女子,行事思维与相后一脉大相径庭,面对殷淮也淡定坦直:“求见大人一面可真不容易。”她之前就送过几次拜帖,殷淮都没理她。
殷淮噙了口梨宫酿,面无表情瞭她一眼:“李小姐好胆量,三更半夜也敢往本宫的殿里闯。”
李玲珑没有平常深闺女子的扭捏,笑了笑:“能见得九千岁一面,就是要等到天亮我也是要等的。”
殷淮对她的奉承无动于衷,放下酒杯:“阁下这般明日张胆,只怕令尊与皇后等不及明日就要来找本宫麻烦。”
李玲珑径直坐他对面,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摇摇头:“他们找不了大人麻烦?。
殷淮这才正眼看她:“不要与本宫兜圈子。”
李玲珑发现,这张脸,无论是再看多少次都是需要勇气和克制的,泠泠月色下殷淮凤目鸦眉,眼神犀利又深邃,初夏夜里最亮的星辰也要黯然失色。
她本还淡定自若的面色变得有些不自然,移开了目光,直接道:“殷大人这般运筹帷幄怎会不知道臣女的来意,只是不知有什么条件。”
“噢?”殷淮有点兴趣了,修长指节点了点桌面,却没再继续说,就这么将她晾一旁。
这样高傲轻慢的态度,李玲珑也丝毫不在意:“大人疑我是正常,但臣女自信自己还是有些用处的。”
殷淮没问她有什么,只漫不经心转了转了腕上的玉珠,低沉下来的声音让人不禁想象出那串玉珠坠地的声音:“李玲珑。”
李玲珑第一次被他叫名字,耳朵不禁动了动,生出一分红。
其实殷淮的语调又平又冷,根本听不出情绪的波动,话也直接得很:“你父亲姑母这样捧着你,你这般狼心狗肺,就不怕伤了他们的心?”
李玲珑不知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方才在这个人、这张脸面前维持自己的得体与平静,不至于被完全引诱、震慑和压制,她垂眸淡淡道:“那是捧着臣女么?那是哄着我要臣女死心塌地为他们的荣华奉上一生罢了。”又不屑一嗤:“臣女不觉得只会一昧往宫里送女人的世家会有什么出路。”
她年龄到了,婚嫁已经提上议程,不是嫁给太子就是被收入皇帝后宫。
她不甘心,自幼饱读诗书、天赋横溢,深闺与宫闱绝不该是她唯一的归宿。
殷淮笑了,薄唇玩味勾起,半嘲半讽:“李小姐好志气,太子妃和贵妃之位都入不得青眼。”
“扶不起的阿斗和半截身子入土的傀儡,哪一个不是火坑?况且,本人对姑侄共侍一夫的荒唐之事绝不敢苟同。”李玲珑忽然将目光转回来,在殷淮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似是要回击方才他的嘲讽,又似乎不单纯是,半真半假道,“若是有大人这样的选项,那我倒是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殷淮嘴角收平,冷淡道:“本宫天残之人,无福消受。”
李玲珑被他犀利冰凉的眼风扫得脊背生寒,抖了一下,语气里重新带上了恭敬:“是在下僭越了,但臣女方才所提之事皆为肺腑之言,大人不妨考——”
她话语未落,就见殷淮突然抬头,锋利尖锐的目光像离弦的箭般直直往门口*去。
齐轻舟下意识闪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才刚在门口站了不到三秒钟就被发现。
就在他拔腿要跑的瞬间,那个发现他的人已经站起来大步走过来。
殷淮一把拽住他的手腕,细长凤眼里荡漾着波光,问:“殿下怎么回来了?”
齐轻舟心头涌起一阵厌恶,猛力甩开他的手,恨自己太傻!
怎么会以为掌印团圆佳节真的形单影只举目无亲孤苦伶仃?
一腔热血沸腾兴冲冲跑回来陪他,谁知打扰了花前月下一对璧人。
那样旖旎幽静的气氛不是他能融进去的,只消瞧一眼心里就堵得难受。
他就是蠢透了才三更半夜还要千里迢迢回宫来看一眼这个混账
殷淮随口说什么他就当真,一个字一个字记在心上,齐轻舟都快烦死自己了。
殷淮第一次被他这样坚决蛮横地甩开,愣了一瞬,眉目瞬间染上Yin沉,随即用蛮劲的臂力将人收在自己怀里,抵起他的下巴,目光直白锁住他眼睛,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齐轻舟喘着气又踢又打挣不开,索性放弃抵抗,往后一仰,撇开下巴,像是折腾累了一样摆摆手,有气无力道:“无事,我回去了。”
殷淮心里一紧,直接将他拽了回来,揽在自己身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