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梗着声音,不知道是对雪狐说还是对自己说:“不怕不怕,没事的。”
“我们下次再来好不好。”
“总有一天可以回去的。”其实齐轻舟心里隐约知道,或许没有那一天了。
可那雪狐似听懂了他的话似的,真的也不哀嚎了,就这么软乎乎地趴在他肩膀蹭。
还有些委屈的,哼唧吸了吸通红的鼻头。
齐轻舟抚顺他脊背上光滑漂亮的毛,一边走在漫长昏暗的宫道上一边同它低声说心里压抑了太久的悄悄话:“你是不是很想他啊?”
“我也是。”
“我们再努力努力好不好。”
“我舍不得放弃。”
舍不得他。”
宫苑的另一头,乾心殿暖炉烧得正旺,齐盛帝赞许笑道:“到底是殷爱卿棋高一着。”
殷淮赢得十分自若坦然,很浅笑了笑没说什么,将两个瓷杯斟满。
输了皇帝倒也不恼,毕竟同殷淮下棋是很愉悦的享受。
见气氛正好,便又旧事重提:“上回朕提的那件事,爱卿考虑得如何了?
这些年来皇帝越发倚重殷淮,倚重到竟觉得君臣之间已不够亲近,想把一位亲王家的公主封与他做对食。
在齐盛帝眼里,殷淮是一把很顺手好用的匕首,正因了殷淮的铁血手段,这些年他得以高枕无忧,安心求道。
又因对方的宦官身份,威胁远比那些宗室皇亲与边关大将来得小,且殷淮才敢出众,细致体贴,那些令他头痛的事都被他处理得漂漂亮亮,让那群聒噪的大臣丝毫挑不出错处来。
可他亦不是就完全不疑殷淮,只是深知自己的皇位离不了这把匕首,唯有将人死死拉拢在自己这边才可放心。
殷淮的答案依旧与上一回一样:“臣天残之躯万不敢觊觎金枝玉叶。”
皇帝不赞成地“哎”了一声:“英雄不问出处。殷爱卿才情容貌,举世无双,何必妄自菲薄。”况且那公主也不是什么真公主,是一亲王的孤女,皇帝遣人去问时,也隐隐约约吐露了些爱慕景仰的意思。
殷淮心里冷笑,少不得拿捏他一下:“近日南壤蠢蠢欲动,边关贸易频遭破坏,臣为此夜不能寐,无心此事。”
皇帝一听边境异动,唯恐宝座不稳,忙附和道:“正事要紧,公务为重,殷爱卿辛苦了。”
“若有什么需要朕出声的,爱卿只管提,等这阵子忙过了,朕再好好嘉赏你。”
殿里头一派君臣和谐,殿门外太子大发雷霆。
“你再通报一遍,说孤有重要的事禀告父皇,事关南壤,刻不容缓。”
他那扮猪吃老虎的皇弟近来越发失控魔怔,令人难以捉摸。竟然不声不响就截了他的胡,他在对方的步步紧逼之下竟变得被动起来,如今再与齐轻舟对峙,他总觉得有种看见小殷淮的感觉,一对上那两只黑幽幽没温度的眼睛他就脖子后拔凉。
皇帝身边的掌事还是那副不卑不亢的笑脸:“殿下息怒,陛下再三叮嘱,与掌印商事时不得打扰,就算鹤停道人来也不见。”
太子一听这奴才将自己比得连个装神弄鬼的骗子还不如,脸色更沉。
掌事视而不见,转身进殿里给那君主二人添了炉火,对太子再三求见之事只字不提。
殷淮看皇帝将手伸到暖炉上烤,皮肤有细微皲裂,甲壳苍白,指根畏冷发抖,随口问:“陛下近日休息还好么?”
齐盛帝生性多疑,旁人问他的起居饮食就是心有叵测,可这话随意地从殷淮嘴里吐出来,他便觉得贴心亲近,是一种关怀。
“很不错,舟儿那日送来几束梅枝,说是安神静气之用,朕将它摆在书房,确实心静了不少。”
皇帝感慨:“当年他的母妃也最爱梅枝。”
“噢?”殷淮微顿,细细盯着老皇帝越发浑浊不清的眼珠和有些钝滞的神情,若有所思,看起来很像……
他缓缓开口:“既陛下觉着好,那便用着。”
“用着用着,朕这个小儿子虽看着不着调,但其实心地还是纯善的,会念恩,爱卿觉着呢?想必平日里得了什么好东西第一个念着就是爱卿吧?”
原来是在这儿等他,殷淮心下冷笑,自然知道皇帝等的什么话,冷淡道:“陛下猜错了,臣可不比陛下得殿下时时刻刻心念着,臣已许久未碰见淮王殿下。”
倒也不是假话,那日他说了“最后一面”就再没见过齐轻舟。
“大概是臣这人严厉古板,淮王殿下正值年少,傲骨热血,有许多自己的想法,受不来臣严词厉色这套。”
这倒和他叫人查的一样,皇帝佯装无奈摇摇头,仿佛是拿这对生了间隙的师徒没办法:“爱卿不要多想,朕瞧着那日布道会上小七还是格外护着爱卿的。”
殷淮不太在意一笑:“娘娘惹急殿下,臣当了回靶子罢了。”
齐盛帝便又装老好人讲了些和气话。
作者有话说:
坏消息是清明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