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眼见瞒不住,红了脸,揉着衣带不吭声。
方氏又气又笑:“知道你要去看老二,假公济私呢,行了,别做这可怜样子,去吧,偷偷的,别叫老头子发现,不然他回头又要打老二了。”
颜氏嘿嘿一笑,拉着方楚楚飞快地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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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湖书院凭水而筑、因湖而名,是为长安第一书院,存世已历百年,号称凡其院中学子者,不得不中举,其口气之大,颇具文人狂妄之风,世人不以为杵,反趋之若鹜。
院中讲师皆为大儒名士,学子经重重选拔而出,亦是出类拔萃之人,两下相得益彰,历届榜中进士近半出于此间,其实倒也不负其狂妄之言。
颜氏带着方楚楚在书院门口禀明了身份,才被放了进去。
书院占地极大,小半为雅舍,大半为净湖。
一湖烟波浩渺,如天心明镜,苍穹倒影,又有远山如黛,在水中写一抹微碧,湖色、山色、天色,共作一色不染尘。
此值秋季,所谓秋水长天,不过如此。
颜氏笑道:“楚楚,这南湖确是长安胜景,我也不是全然假公济私,若不是你二表哥在这里读书,等闲人还进不得来。”
方楚楚生长在青州,见惯了黄沙落日、戈壁孤烟,几时见过这等雅致之色,也啧啧称奇:“人都说长安繁花似锦,一个书院也有这般气派,真是稀罕,我小时候听我爹提起过,早些年他想考这南湖书院,考了五次进不来,气得我爷爷还揍了他一顿。”
颜氏面有得色:“你二表哥考了一次就进了,公爹还责备他不能考个前三名,丢了林家的脸。”
方楚楚笑了起来:“姑丈看过去就凶巴巴的,他可太严厉了,二表哥不容易哪。”
“可不是。”颜氏缩了缩头。“你大表哥原本可以留京任职,公爹非说要去下头历练一下才好,求了吏部,特地把他打发到偏远的汴安去,为这个,婆婆还打了公爹一顿,还有你二表哥,和我成亲没半年呢,就被公爹赶过来了,说他明年要是进不了前三甲,就要打断他的腿,他都快吓哭了。”
方楚楚挤眉弄眼:“那你还敢过来看他,小心他分了心思,考不好,要被打的。”
颜氏大大方方地道:“我想他了,忍不住过来看看,没事,反正打的是他,不是我,我不怕。”
她嘿嘿地笑了笑:“楚楚,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找你二表哥过来。”
方楚楚明白颜氏这是要单独先和林非见个面,她也不点破,笑眯眯地挥手:“二嫂子你去吧,我自己玩着?,不耽搁你们两口子。”
颜氏笑着啐了她一声,红着脸跑走了。
方楚楚独自一人,沿着湖边信步而行。
湖水澄净,偶有风掠过,碧色潋滟,涟漪丝丝,若笼一顷寒烟,平添了几分悠远秋意。
湖间渐渐起了微岚,空气有点儿chaoshi起来,好像快下雨了。
那边隐约传来了悠扬的乐声,方楚楚好奇起来,循声而去。
转过一丛绿竹,看见另一侧的芳洲畔,有两人临湖弄乐。
一少女盘坐抚琴,如深谷芝兰,一公子站立吹箫,如玉树临风。琴与箫一唱一和,宛转清扬,随风而起、随波而流,有若天籁。
湖心绿汀上有白鹭成队,闻乐声而来,拍打着翅膀从岸边掠过,发出清亮的鸣叫声。
那些白鹭飞得很低,翅膀几乎擦过了方楚楚的头顶。
她抬起头,踮起脚,望着飞走的白鹭影子,感叹着:“好肥的鸟啊,看过去真好吃的样子。”
“铮”的一声,抚琴的少女停住了弦,转过头来,朝着方楚楚娇嗔道:“何来俗物,发此厥词,扰人清静,真真粗鄙不堪,快快走开,不要污了我的眼。”
那少女正值妙龄,生得昳丽婉秀,说起来至少有九分颜色,只是满脸清高,带着十分傲气,看过去就不那么可亲了。
方楚楚岂是被人吓唬大的,当下瞪了回去:“你这婆娘莫不是有病,我就夸那鸟儿长得肥,你怎么平白无故地骂人,这书院可不是你家开的,我偏不走,你能怎的?”
那少女柳眉倒竖:“可不巧,这书院就是我家开的,我看你这俗物十分不顺眼,你再不走,我着人轰你出去。”
那少女姓孔,闺名婴宁,乃是南湖书院孔山长的女儿。孔氏一族自诩圣人之后,素来十分高傲,兼之孔婴宁容姿秀美、聪慧无双,被南湖书院众多学子追捧着,更是自命清高。
今日她与太常寺卿周家的大公子周延在这里琴箫相和,赏这湖光与白鹭,正含情脉脉之间,岂料来了一个煞风景的人,怎不令她羞怒。
一旁的周延也气恼,眼见气氛正好,接下去就可以和孔婴宁互诉衷肠了,却被一个粗俗丫头给打断了。
他见方楚楚衣裳的料子和款式都是陈旧的,通身朴素,只在头上插了一支不值钱的珐琅簪子,他心中更是鄙夷,指着方楚楚呵斥道:“看你这穷酸模样,不知道是哪家的奴婢,也敢在孔姑娘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