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发漫长的白昼反而让这个城市沉寂下来,那些多出来的时间被蝉鸣、烈阳,和高温所充盈,人类的存在感却少了很多。
林母打过几次电话报平安,林深希望他们能再待久一点,过得更快乐一点。
林母跟他聊天,聊着聊着就把话题转到周屿身上,她说周屿常打电话来问候林父的病情,真是有心,这话既是真心也有试探的意思,林深一时哑然,他也摸不准周屿,大概是真的很关心自己父母吧。
其实他很少接到周屿的电话,周屿大概很忙吧,他收到的明信片来自世界各地,总是辗转了很久才来到手上。
林深和顾山打了几次球,他工作后就很少打篮球了,球技生疏,顾山频频给他放水,放就算了,还特别明显,在他忍不住指出后才作罢,顾山见他如此卖力,也认真起来,两人一下午打得Jing疲力尽,累得像狗。
虽然一直在输,但是林深挺畅快。
天渐渐暗了,球场来了不少人,林深就退下来,看他们打,都是年轻人,Jing力充沛,放了暑假就相约在一起。
顾山也融入其中,他是里面最高的,老远就能看到他露出一口白牙朝自己笑,林深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想:年轻真好。
椅子上的手机嗡嗡振动起来,是个陌生电话,林深本不想管它,握着手机看了一会,对方仍没有挂断,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只有很轻微的呼吸声。
“林深,是我。”
“怎么换号了。”
“嗯。爸还好吗?”
“恢复的挺好的,我让他们出去旅游了。”
“那就好,过段时间我有空,想过来看看你。”
“…好。”
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只是个普通朋友打来的寻常问候。
林深看着远处欢闹的人群微微出神,连顾山走到面前都没察觉。
顾山拿着一瓶水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
“哦,没什么。”
“看你一直接电话呢,谁打的?女朋友?”顾山把水塞到他手上,调侃道。
“一个朋友。”林深拧开喝了一口,瞟了他一眼,“大人的事小朋友不要管。”
“啧,我不小了,我都十八了,成年了!”
“行吧,大朋友。”
“那你看看我吧,我也挺好看。”
林深有些好笑地扭过头,对上少年的笑眼,他突然想到了上次在楼道里的谈话,于是开口问道:“你上次…跟我说的不念书了是真的吗?”
顾山眨眨眼,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为什么?”
他并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脸上出现了一丝明显的低落,“家里有点事…我想着不读了也好,可以早点挣钱。”
“你觉得自己会后悔吗?”
顾山撑着下巴,想了想,说:“我不后悔。”
林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看着顾山年轻蓬勃的脸,突然道:“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少年非常敏锐:“和你打电话的那个?”
林深苦笑了一下,并不作答,他久违的烟瘾上来了,“你带打火机了吗?”
住在林深家楼上的,是长年身体不好的陈nainai,她的老伴走了很多年了,身边也没有子女照看,只有一个亲手带大的孙子。其实这个小区的很多家庭都是这种情况,也算是常态了。陈nainai上个月查出了胃癌,这件事林深去居委会一打听才知道,治疗费异常高昂,社区尽力帮她家申请了各种补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唉,老陈也是个苦命人,前几年身体还挺硬朗,没想到这几年就不行了,她那个孙子据说学也不上了,要给她治病…”
居委会的大妈抓着林深的手感慨了一长串,林深心中知道顾山就是陈nainai的孙子,他是个面冷心软的人,当下就决定帮忙。
他从社区要来了陈nainai的账户,转了一笔款进去。
这几年他手上攒了点钱,不多不少,本来准备给家里换房的,只能延迟这个计划了。
这个决定下的非常快,行动也很迅速,林深却很淡定,陈nainai和顾山之于他,只能算是相识,他并未真正了解过他们。他这辈子,真正了解过的,除了父母,恐怕就只有周屿了。
今天天气Yin沉,闷热无比,天气预报说有中到暴雨,林深加快了回家的脚步,出了一身汗,心情却异常轻松。他开了空调,扑倒在床上,鬼使神差地,拨通了上次那个陌生号码。
“喂,林深,怎么了?”
他的声音和以前有些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林深也说不上来。
见他不说话,那头便挂断了。
林深长舒一口气,他有些后悔拨这通电话。
没一会周屿发了个视频过来,他关掉摄像头接了,屏幕里的周屿撑着下巴,有些倦容,在办公司里,大概是还没来得及午休。
“老师。”他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