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宠仍在,再有赵国公相护,自不会受了委屈。若没有赵国公,还有苏氏一族。过几年,李象李厥几位皇子长成,自然能立得住。”
赵国公就是长孙无忌,李承干的舅舅。贞观十一年他被封为赵州刺史,后来又改成了赵国公。
“玄成说的是。”李世民说,“朕记得苏亶去年添了个儿子,再不久就周岁了,大兄不妨趁着这个机会走动走动。”
徐蛰沉默。
李世民意识到他不愿意。
苏氏是承干的人,他不愿碰。
这不是个好话题,因为这个世界的李世民强娶了李元吉的妃子。
徐蛰和李元吉关系好,这事也确实做得不对,哪怕不是李世民做的,依然很心虚。
魏征道:“小舅子过周岁,确实该走动走动。只是殿下身体不适,哪里能拖着病体出门?”
李世民松了口气,“是朕考虑不周。”
徐蛰说:“东宫那几个孩子,是孤的侄孙,既是李家的人,孤也该尽几分责任。后院的妃子就算了,孤不想和她们有牵扯。”
“自然以大兄为准。”
“孤会继续找几个眉清目秀的太监来伺候,称心也留在身边。”
一如既往地延续李承干的爱好,大家的怀疑会少些,疏远后宫也很正常。前朝那边见他身体不行,又不思进取,改立太子的压力也会减少很多。
唯一的坏处就是名声不好,但这是李承干的名声,跟他‘李建成’有什么关系?
李世民还是道:“委屈大兄了。”
徐蛰道:“臣还想请两个恩典。”
李世民:“大兄请说。”
“一是失去太子之位,免不了诸多礼仪。孤不愿低头行礼,又腿脚不便,想请你免了见面之礼。二是太常乐人称心,确实合臣的心意,想请你收回成命,饶他一条性命。”
李世民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第一条能显示出他对徐蛰的重视和恩宠,即便不是储君,也没人敢欺负他。倘若换成他,能多活几年,一直活到自己离世,新皇继位,也要给他面子,不会过得太艰难。
第二条正合他心意。李世民虽然顾着旧情,同时也是这帝王,难免会疑心徐蛰起兵谋反。他竟然真的看上了称心,别的不说,这条够底下臣子翻来覆去进谏好多次。这无疑减轻了徐蛰那边的砝码,而且是他主动递出来的污点,看来是真的没有二心。
李世民高兴起来,“朕准了。”
年轻时候没能和兄长好好相处,四五十年后,才等来今日,实在是难得。
曾经的遗憾,终于能抚平了。
徐蛰道,“多谢陛下。既然如此,臣不再打扰,先告退了。”
李世民看着他离去,心中感慨万千,轻轻擦了下眼角,“玄成啊,朕做梦都没想到,能与他平心静气地坐在这里,好好地相处。”
魏征道:“臣也想不到。”
李世民:“今日的菜有醋芹,留下来用膳吧。”
徐蛰回了东宫,跟李元吉说了说他们的打算。
“至此孤身边只剩你一个了,若是元吉想娶妻,还得等上几年,过了这个当口才行。”他笑着说。
李元吉以前有妻子和儿子,虽然两辈子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但是人经历的多了,对于一些事情就打不起Jing神来。再找一个身边人,要付出的感情太多了,光是“信任”就很难得,还是和徐蛰在一起更轻松些。
他连忙摇头,“还是算了吧。大兄不知,阿丑虽然长得不讨喜,却特别受猫欢迎,不知道从哪里勾来了一群野猫,黑的白的都有,整日在宫外面喵喵叫,我实在烦,就叫人把它们捉起来,单独放了一间屋子。光照顾它们还来不及呢,哪里有心思讨媳妇?”
徐蛰惊讶,“孤与你这么多年兄弟,竟不知你喜欢猫。”
李元吉道:“也称不上喜欢,换做以前,早就让人毒哑,或者直接弄死了。只是重活一世,就有点下不去手。大兄以前总是教我,狩猎时不要践踏田地,不要伤人,也是这个道理吧?”
徐蛰觉得他这样高傲的少年,这辈子都可能弄不明白将心比心有什么必要,也不想跟他费这些口舌,只道:“你能明白最好,世事无常,保不齐哪一日,就换了境地,做人做事留些情面总是好的。”
“我明白了大兄,这次我真的明白了!”
你明白个屁。
你爱护生命,是出于畏惧,而不是理解。不过无法染指皇位,没法做出影响天下万民的决策,懂不懂的也无所谓了。
徐蛰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孤知道了。”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吃完饭后,李元吉兴致勃勃地拉着他往“猫舍”去看猫。
那间房子在东宫西南边的角落,离着太监宫女住的地方不远,不会打扰到徐蛰和几个妃子,所以还没人知道东宫养了这么多猫。
两个人来到屋前,李元吉神神秘秘道:“大兄猜一猜,里面有多少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