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山派,主峰殿外,魔族与凌霄弟子暂时休战。银甲魔兵成包围之态,这两天的对峙中,魔族一直占据优势。
反观凌霄山派众人之态,似乎已是强弩之末。不断有凌霄弟子仅仅是保持临战姿态,就使真气耗尽,倒地不起。身后凌霄殿已是坑坑洼洼,摇摇欲坠。
掌门方打过一场,此时坐镇后方,真气紊乱,由药王调息,还不忘瞪着人前的魔尊傅风阑。十七位长老如芒在背,横眉冷目。
“还不交人么?——这凌霄水镜似乎也不必留了。”傅风阑双手仍背在身后,不紧不慢地启唇,只简单一句话,就宣告了暂时休战的终结。
“竖子尔敢!”“魔界宵小!”
凌霄众人奋起,恨不能斩首傅贼。凌霄水镜乃凌霄山派祖传神器,毁凌霄水镜,不只是打凌霄山派的脸这么简单,却是堪比灭门之辱。
五千年来,自傅风阑即位魔尊,两界相看相厌,但彼此安生,虽不至于友好出入,彼此通商,但好在相安无事。二十年前傅风阑闭关,人人只知魔尊修炼,不知其竟修炼至大乘境。
修真界唯一的大乘境。
魔族受天道限制,大乘期雷劫怕是会使人灰飞烟灭。傅风阑早先已寻得禁术,化雷劫为封印。记忆尽失,化身稚童,魔气被封,坠落在苍茫人间,唯有寻得契机,才可能恢复记忆与修为。
傅风阑只当自己名“傅峰阑”,被心中执念牵引,一路跌跌撞撞,拜入凌霄山派望舒长老江吹雪门下。
化名过于明目张胆,反倒叫人不加揣测。
二十年间,这对师徒师慈徒孝,情深义重,傅峰阑不是江吹雪唯一的徒弟,却又是他唯一的徒弟。
望舒长老江吹雪似乎对一切都没有看法,浑不在意,冷冷清清,懒得理人。虽然自身修为深厚,但足矣拜入凌霄山派但又根骨不足、被诸位长老嫌弃的弟子,还是被一个一个地塞到望舒门下,故而江吹雪的教学方式更像是人间的私塾。虽挂师徒名义,但有颇多弟子课后难见其一面,几十年不得对话。
而令诸位长老大打出手争抢之的傅峰阑,居然选择拜入“下等人回收站”望舒门下。从四岁到二十四岁,对师尊倾情相待,与之亲近,千般讨好;江吹雪亦将其视如己出,单独教导,百般迁就,虽然早已辟谷但仍与之共同用膳,令所有人咋舌。
只错在傅峰阑仙界成名后向师尊袒露心意,多次在人前人后求而不得。后又暴露其身为魔族,人人罗织其野心,欲诛之而后快。
然而仙界众人道貌岸然,不可处死如今表面相安的魔族,便怒斥其罔顾人lun,在仙盟会上施压凌霄山派,称其欺师灭祖,按律迎将其囚禁于仙界公牢,师尊虽竭力护下他,随后的一句断绝师徒关系却成了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傅峰阑的耐心。
傅峰阑独下凌霄山,不过数日,便成了魔尊傅风阑逼上凌霄山。
仙界众人惊讶之余,也悲哀地发现,魔族早在仙界未曾注意到之时,成长到了第一仙派凌霄山派都无可抵御的模样。
此时的凌霄山派孤立无援,穷途末路,早有长老想把江吹雪交出,哪怕门派声名尽毁,好过灭门。奈何掌门为人端正,不知把江吹雪藏在何处,竟是死守气节,不顾安危之态!
他赌的,是傅风阑舍不得毁了这和江吹雪相处十数载的地方。
但傅风阑目光转向凌霄水镜之时,掌门心头一跳。
“住手。”
如雪落之声,空灵清俊,刹时所有人看向那道御剑飞来的身影。
江吹雪方才强力破开掌门设下的结界,此时仙袍凌乱,衣领袖口均是裂痕,却丝毫不损其清瘦风姿。双目似蹙非蹙,黑瞳含情无情,面白如皎月,眼尾怒薄红,唇珠随话粉,皓齿伴言收。
除却君身三尺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掌门猜到以江吹雪的性格,必将愿意舍身饲魔,两日前魔族刚一到山脚,还未收到消息,江吹雪便被掌门强行被关在居所。这两日,江吹雪通过房内晶石观察事态,一刻不停地破坏结界。
他直直落在傅风阑面前,还未收剑,就被傅风阑一把扯住手腕。
“出来了?”
傅风阑咧开一个堪称残忍的笑容,明明还是阑儿那张俊逸的脸,却半分没有当年的英气开朗。
凌霄掌门猛然站起,又颇为无奈,顿了顿才摇头道“望舒啊……你这又是何苦。”
破开结界出现在傅风阑面前,凌霄山派再护不住他。
江吹雪只是微微摇头,并未回首回答——他惹出的乱子,他没有脸回答。
江吹雪抬头仰视傅风阑,撞入他疯狂而深情的眼眸,心中满是无奈。
“是,我出来了。要做什么,直说便是。”
扣住他手腕的手轻轻摩挲,傅风阑答非所问:“还是不肯答应我么?”
你已将我逐出师门,我以魔尊身份前来求娶,如此,你可否——
“你我曾经是师徒,”说到这儿,江吹雪轻轻自嘲一声,“事实无可更改。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