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越来越远, 渐渐的, 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
未时三刻, 容虞从走到了云徊楼的附近。
以往门庭若市的上京城第一酒楼,此刻竟然紧闭着大门。往来路过的人也都投以好奇的目光,甚至会聚在一起三三两两得说些什么。
这座酒楼自建成起, 就从未在这种时候关过门, 远远的看过去,在凛冽的寒冬下,那紧紧关着的朱红色的大门, 好像在沉默的宣示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没过一会,从长街尽头策马而来一群纪律严明威风凛凛的禁卫军,哒哒的马蹄荡起灰尘,他们个个面色严肃, 两侧的行人纷纷躲开,不敢在原地驻足观看。
那群人身姿利落的下马,长靴踩在地上,带头的那人推开了云徊楼的大门,身后的其他人紧跟着鱼贯而入。
容虞收回目光,动身从云徊楼门口走了过去。
容虞回到郡王府的时候,恰巧碰到了从普恩寺回来的大夫人。
她被人搀扶着从马车上走下来,眼可见的这几天消瘦了不少,以往养的细嫩的皮肤现在暗沉粗糙了不少,眼底藏着疲惫,施了一层香粉现在就像浮在脸上一样,惨白的吓人。
看见容虞时,大夫人走进大门的动作一顿,然后收回了自己搭在丫鬟手上的手,转身看着容虞。
她问:“你去哪了?”
容虞不理会她,低着头从她的身边走过。
“站住!”
容虞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你还真以为现在没人可以管你了吗?怎么,王府现在变成这样,你就不放在眼里了吗,只要你还在郡王府一天,你就得叫我一声母亲。”
虽然容虞从小到大从未叫过大夫人母亲,但是自从白倾去世之后,容虞就被大夫人过到了自己膝下。
那时给出的缘由是当时的容虞年岁尚小,母亲早逝,她作为府中主母,实在是于心不忍,故而收到膝下,如亲子待之。
大夫人总是恨白倾的横空出世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荣华,危及到她的地位,让上京城的人看了她的笑话,她努力学了那么多年的东西才让她够格成为一个当家主母,可这一切都被一个空有美貌的女人那样轻易的夺走。
当然,如果她仅仅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她倒也不会那么恨她。
但那个女人太不知足了。
她竟然胆敢反抗,就该承受这样的后果。
在她顺风顺水的人生里,白倾是唯一一个给她挫败的人,所以她对她的痛恨已经不仅仅是痛恨了,报仇也不是纯粹的报仇了,那样惨烈的报复,反倒更像是胜利者耀武扬威。
更甚之,在她亲手毁掉那个女人之后,她并不满足的还要让那个女人目睹一切的,年仅十岁女儿从此对她卑躬屈膝,跪在地上喊她母亲。
只有这样,她才能在白倾死后的许多年里,每次看见这个和她有几分相似的容虞时,就真切的想起把她踩在泥里的滋味。
容虞僵硬的勾了勾唇角,道:“还在郡王府一天?你先祈祷郡王府还能继续存在吧。”
大夫人一愣,容虞的态度让她愤怒又意外,她问:“你什么意思?!”
容虞摇了摇头,俨然是不屑于多说的样子,没在原地停留,迈步走了进去。
“你做什么?你没听见我说什么吗,你敢忤逆我?”
她站在原地气急败坏的呵斥着,容虞却丝毫没有反应,想听不见一样继续往前走着。
大夫人胸口起伏着,心底不知道怎么就慌了起来,现在的郡王府的确是她嫁过来以来遇见的最低谷的时候了,在诏狱里的容长兼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消息了,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容围也不回来,有什么事情也不会跟她说,她作为郡王府的当家主母竟然什么都不能做。
应该没事的,欠的的银两虽然多,但是也不至于危及到郡王府的存在,而且她听说容围那边其实已经有门路了,没有那么严重的。
她这样想着,却依旧压不住心里的恐慌,心脏跳的很快,一种巨大的恐慌不断蔓延,以至于容虞就这样从她面前走了过去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去拦住她。
容虞打开门,进了屋。
她像往常一样坐在窗边的案前,然后打开窗户,寒风毫无顾忌的吹了进来。
如果是别的季节,坐在这里打开窗子的话会有轻轻柔柔的凉风吹进来很清凉又舒爽,但冬天就另当别论了。
她端正的坐在,房间里的一切都在她的眼中。
简陋,破旧,整齐,安静。
也很冷。
不知道就这样坐了多久,一个时辰,也许是两个时辰。
外面开始了喧闹。
匆忙又整齐的脚步声,惊呼声,还有哭喊和撒泼似的求饶。
“啊!放开我!”
“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不要,不要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