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砸家里的东西,讲他爸沉默地面对着窗户抽烟……
陆泱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在高侪讲述这些的时候,他听得很专注,时不时地会给出一些反应,这让高侪觉得他是被关注着的,这种感觉让他想哭。
听完后,陆泱对高侪说:“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你……但是或许现在的情况会有所改变的,永远都不会是最差的时候。”
高侪擤了两下鼻子,问:“真的吗?”
陆泱沉默了片刻,说:“其实我不知道。”但现在支撑着他继续往前的就是这句话了,情况不会比现在更坏了,既然如此,怎样都要坚持下去。
高侪“噗嗤”一声笑出来。
“小陆,你还真是……你有时候耿直得可爱。”他以为陆泱在逗他笑,其实那是陆泱真实的想法。
破产算什么,多的是经历比破产更难的事情的人。
看着高侪破涕为笑,陆泱有些认真地偏过头看他,陆泱问:“高侪,你有没有什么后悔的事?”
高侪愣了愣,后悔的事?他最后悔的大概是进了一中来,他在这里处于金字塔的最底端,每天被压得喘不过气,父母总是对他进行各种打压,他有时甚至会幼稚地想,如果没到一中来读书,是不是很多事就不会不一样,他不会成为父母口中“没用的人”,他们家也不会这么倒霉,濒临破产。
他想开口说出这句话,却发现陆泱的表情异常地郑重,似乎就在等他说出一个已经确定的答案。
话到嘴边,高侪犹豫了,他在想,陆泱想要一个什么答案?
可他想不到,大概永远都想不到,那句话他只会在心里说说,因为如果让他再选一次,他还是会选择站在和孔代容赵卓那边。
如果时间线再往前,他就选择不到一中来读书,这样就可以逃避很多事。
高侪是个懦夫。
他对陆泱的悔意排在很多很多事的后面,因为他不知道,他对陆泱造成的伤害,某种程度上,比那些人更甚。
人和人永远不能感同身受。
于是高侪开玩笑似的说:“我最后悔的是脑子没你这么好使,这样我爸妈也不会一直觉得我差劲,现在家里出了事,我也能帮上他们了吧。”
他打了个哈哈,把陆泱的这个问题绕了过去。
听到高侪的答案,陆泱笑了笑,如同整个人气场都改变了,他也开玩笑似的说:“有时候不那么聪明,也有不聪明的好处。有句话叫傻人有傻福。”
高侪没再那么绷着了,他叹了口气说:“就怕既不够傻也不够聪明,中庸的人最难做。”
陆泱盯了高侪一会儿,低头看桌面上的习题,说:“是啊。”
孙明辉下了自习就要和陆泱一起走回寝室,今天不知为什么,孔代容竟然没说什么,他随意地把目光从孙明辉身上移开,扫过赵卓空着的座位,又看了眼情绪低落的高侪。
陆泱今天穿着外套,已经是四月中旬了,天气已经不再那么冷,体质相比之下差一些的女生还会穿外套,但身强体壮的男生们早就把外套脱下来了。
不过陆泱经常穿着外套,孙明辉已经司空见惯了,他一把抓起陆泱的手腕,正要牵着他走,陆泱却痛得“嘶”了一声,眉毛都皱了皱。
孙明辉有些迷惑,他明明没用什么力气啊,为什么陆泱看起来这么痛?
他想到了什么,把陆泱的外套袖子往上撸,陆泱想躲,他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却不想就这样被孙明辉发现。
陆泱被藏起来的手臂是被什么东西打出来的一条一条的红痕,有些刚结痂,有些还在渗血。
孙明辉一愣,马上不顾陆泱的挣扎强制性地把他的外套脱了下来,不止是孙明辉刚刚握过的那条手臂,另一条手臂同样如此。
孔代容和高侪也惊住了,谁会这么打陆泱?
孙明辉沉着脸把陆泱拖进厕所,脱下他的校服POLO衫,果然,后背和前胸也有被打出来的鞭痕,还有已经变成紫黑色的淤青。
孙明辉看着陆泱身上的痕迹,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谁弄的?”
陆泱沉默着不说话。
孙明辉感觉自己快爆炸了,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问:“谁,羊羊?说话啊?”
高侪和孔代容跟着进了厕所,把厕所门关上了。
“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敢说吗?羊羊,你别怕,你告诉我,我帮你收拾回去。”
陆泱赤裸着上身沉默着,身上的伤痕触目惊心,孙明辉被这画面灼痛了,他越来越感觉控制不住自己,抓着陆泱的肩膀吼道:“他妈的是谁?是谁!陆泱你他妈说话啊!哑了吗?!”
陆泱被孙明辉说得抖了抖,一抬头,眼泪就掉了下来。
孙明辉慌了神,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太凶了,正要说话,孔代容一把扯开他,对陆泱说:“小陆,没事,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们先回寝室行不行?”
他用手指拭去陆泱脸上的泪水,把扔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重新为陆泱穿上,半搂着陆泱出了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