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楠像一尾逃到海里的鱼,混入暗礁里的鱼群,瞬间没了踪迹。
再次去警局碰壁之后,卓登这才想起可以找一下陈楠有没有什么朋友或亲戚。他现在一个人,连个住处都没有,可能会找人帮忙。也就是这时卓登才发现自己其实对陈楠的过去一无所知,他不知道他有什么朋友,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生长在哪里。
他求了卓杰的一个同事,让他帮忙找人把陈楠当年的入学档案调出来,找到了陈楠毕业的学校和家乡。
陈楠的家乡在远方省份的一个小县城里,是一个卓登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地方。陈楠从来没有在家提起,卓杰也从未提过。
谢过了从小看自己长大的叔叔,卓登马不停蹄去了那个地图上连名字都没有的地方。先坐飞机到省会,再坐大巴去往县城。从县城的车站出来不远,卓登看到了陈楠毕业的那所县城一中。
去往陈家村的车要一个小时后才发车,于是卓登顺便去那学校看了一眼。县城一中的大门外贴着红色的状元榜,上面挂着历年在此毕业的优秀学子名单,并且标注了他们考上的学校。可惜只有近十年的考生状况。
卓登扫视一遍,发现这些年考得最好的学校都不如陈楠考的大学。于是走到旁边保安室去问了一句:“大爷,这个榜只有这十年的吗?”
保安室的大爷嗑着瓜子,上下把卓登打量一番边磕边道:“这个榜只有这十年的。前十年的也有,再往前就在仓库了。你咋?想看之前的?”
陈楠所在的学校实在扎眼,没准还有人记得。于是卓登又问了一句:“您还记得十几年前有个叫陈楠的学生吗?他考上了××大学。”
保安吐掉嘴里的瓜子皮,挤开脸上的褶子露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记得,咋不记得!”
卓登没来由地觉得他的笑容有些奇怪,于是问:“怎么了?”
“嘿嘿嘿。”保安藏在黑黄褶子里的眼睛亮起来,笑得有些猥琐,“那个娃儿以前可是我们县的名人~”
卓登被他的笑容弄得有些犯恶心,但还是没忍住问了下去:“因为他考的学校很好吗?”
保安将那张散发着油腻汗气和烟味儿的脸往前一凑,压低嗓音道:“那个娃儿确实成绩好。表面白白净净的,其实是变态!他一个男娃,也喜欢男娃!当时上着学还去勾引校长的儿子,噫!校长知道都气疯掉了,把他赶出去不准再到学校。那个事当年闹得大,整个县城都知道一中出了一个变态,还是年年考第一的变态。校长心善呐,人赶出去,高考还让他回来考的嘞!”
那人口音有些重,卓登刚开始有点没听懂,后来越听越气,陈楠不是这样的人,当年一定不是这老头说的这样。于是他压抑住自己的怒气,几乎是磨着牙问:“那校长的儿子呢?现在在哪里?”
难得有人说起当年的大事件,保安说起八卦很是兴奋:“人家?人家现在可好勒,在大城市工作,官做的大得很。”
“是吗?”卓登在心里冷笑一声,接着问,“他结婚了吗?”
“好像前几年离婚,他自己带娃,娃成绩也可好勒!”说着说着,保安反应过来不对,有些警惕,“哎!你是哪个?从哪过来的?你问这些干啥?”
陈楠并不是一个主动的人,何况那个时候他应该在安心学习。恐怕是当年那个校长的儿子先招惹的他,被发现后又把所有的事都推给了陈楠。对方的父亲在学校的权势非同小可,陈楠就算辩解也无济于事。那个校长急着把他赶走,恐怕不是因为觉得他这个第一名带坏自己的儿子,而是怕陈楠把真实的情况说出去。把人赶出去又舍不得状元的称号,学籍居然还抓在手里。那儿子也不是好东西,小时候害了一个,长大骗婚又害一个。这些人居然也没看出来!?
见他脸色越来越黑也不说话,保安有些怕这个人专门来套话没安好心,在旁边紧张地追问:“你是哪个,你打听那个变态干啥?”
卓登终于忍无可忍,一拳将越凑越近的保安打得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到地上,瓜子也撒了一地。
保安马上捂着脸,坐到地上哭天抢地:“你敢打人?!你敢打人!!来人呐!学生娃打人啦!打人啦!”
“闭嘴!”卓登被喊得火大。
保安抽空瞄了他一眼,继续捂脸喊:“哦哟!我不行啦!把人打残啦!”
卓登到底控制着力道,并没真的把人打得多厉害。冷眼看他叫唤一阵,转身想要离开这散发腐臭味的小屋。
保安看他要走,快速拽住他裤子,喊道:“打了人还想跑?赔钱!”
卓登挪开一步,不让他碰自己,Yin沉着脸问:“你要多少钱?”
保安吐出一口沾了血的口水,上下将卓登打量一番,恶狠狠道:“起码800!”他看出面前的人应该是个学生,因此狮子大开口要了自己半个月的工资。
谁料卓登冷哼一声,从钱包掏了一叠钱扔到地上,又狠狠踢了他一脚,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