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睁睁看她朝椅子上的凌意杀去。正觉得要糟,却见凌意起身死死抓住她两只手,猝然将她往外一推,扑过去挡在了门口。
“不行,你不能把小树带走。”
那五个指印还清晰地印在惨白的脸上,他身体微微地抖着,但神情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那双眼睛执拗坚强,漆黑的瞳仁嵌在一汪水里,一望进去深不见底,其中仿佛蕴藏着无穷无尽的能量。
就这片刻功夫,谢思昀迅速将带来的几个人叫上楼来,强行将厉微控制在病房之外。
“厉阿姨对不起,我们答应过醒川,在他来这里之前谁也不能带走小树。”
厉微气得发抖:“他糊涂你们也糊涂?那孩子不是他的,不还回去难道要让醒川犯法吗?!”
不是他的?
这是什么意思。
凌意惊愕地看着她。
正在此时却听病房的门吱呀一声,穿着病号服的小树怯生生地探出一颗头来。
“nainai?”
童稚干净的嗓音与刚才的一切歇斯底里、Yin谋算计都格格不入。厉微背对着他,周身就此僵硬。
“nainai?”小树又叫了她一声,“是nainai吗?我听到你的声音啦。小树在这里啊nainai。”
走廊突然完全的寂静,没有任何人说话。
小树迷茫地看着所有人,发现没有人理他。想出来,看了凌意一眼,凌意却对他微微摇头,示意他站在里面不要动。
“nainai……”
厉微还是没有回头。半晌后她推开身上的几只手,步伐决然地离开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来。谢思昀一口气泄下去,险些当场瘫软在地。反倒是凌意,他在巨大的震惊和冲击下仍不忘记自己的责任,第一时间将小树送回房里,并且将房门紧锁。
然后又是久久的安静。
重新安顿好一切后,凌意脱力般坐到椅子上,先是发怔,继而低头掩面。他想问醒川怎么会被拘留,也想问小树怎么会不是醒川的孩子,但千头万绪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过了一会儿,一只手搭到他的肩上,“对不住,我在这儿还是让你挨打了。”
凌意将滚烫的脸埋在掌心,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
都习惯了。
“我只是想不通她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
难道仅仅因为他跟醒川的过去?那的确是他主动,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怎么能全怪到一个人头上。
搭在他肩头的手却慢慢收紧。谢思昀默然片刻,突然淡淡地苦笑一声:“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醒川当年为了让你有安全感,瞒着所有人跑去接受结扎手术的事。”
话音落地,凌意一节节抬起脖颈,目光里全是惊骇。谢思昀也看着他,右手慢慢拿下来放到膝上,嘴唇微微张开:“凌意……”
当年厉微以为儿子再怎么叛逆,将来为亲生父亲延续生命是一定肯的。没有想到他这样的说一不二,答应了凌意的事无论如何都要做到。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但爱过的人身上必定留下痕迹。厉醒川的身上除了几枚牙印,还有一些手术留下的印记。那些疤太小,跟心里的相比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这件事的细节谢思昀也并不知道许多。他唯一能告诉凌意的,是厉醒川如何在万念俱灰的情形下收养了小树。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你欠我一条命
三年前,边陲小镇。
离退伍还有一年多的时间,熬过了最艰苦的新兵蛋子时期,现在厉醒川已经可以自由地用手机,休假时间也被允许外出,不需要再在部队里夙夜执勤。
不过,义务兵每周也只有半天休息。这半天有的人会去超市补充一些生活必需品,有的人会去台球厅、餐馆,还有人去见最重要的人。
厉醒川很少跟他们一起,那半天他总去边防附近找当地农民买外国烟。倒烟这种事在这里很普遍,边防兵看见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也不会去跟几个挣辛苦钱的农民为难。
那天他找战友借了辆自行车,一路往边境线骑。当时天气尚属炎热,他只穿一件灰绿短袖,下身迷彩裤马丁靴,没骑多久劲瘦结实的背就开始微微冒汗。
骑到一半,沥青路变成了羊肠小道,四周树叶婆娑微风寂寂,车轮轧着自己的影子。中间有两公里路是连绵的玉米地,月光下狭长的蓑叶随风摆动,真像波光粼粼的河面一样。
快到边境的时候,玉米地变得矮了些。顺着风,他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烧焦冲鼻的气味,Jing神徒然警惕。
有人在烧大麻。往田间一扫,他看到两个蹲在里面的背影围着一簇火光,立刻把车一停悄声靠近。
瘾君子们别的不行,警惕性永远最高。只不过听见一点草的动静他们就噌一下站起身,回头只见一道人影从田梗上飞身而下,闪电一样像自己扑来!
“别跑!”
那两人连大麻叶都来不及收,抄起手中吸麻专用的火梗子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