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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块玉佩是岑长焉幼年时他母亲赠予他的。
通常,他都是挂脖子上的,这次为了隐藏身份,他并没有把常用的挂腰玉佩带出来,又觉得腰上空荡荡,不习惯,所以就把这块拿来充门面。
——索性,几乎没有哪个师弟师妹见过他的这块玉。
只是,这个家伙又怎么认得他的玉呢?
岑长焉瞥了眼常贤,目光有“做战斗准备”的暗示,而后姿态闲散地走向了那人,“你怎么认得我?”
那家伙艰难地爬起了身,靠在了大树上,撩开了自己遮脸的头发,露出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庞,“阿焉,你不认得我了吗?”
岑长焉隐约觉着有点眼熟,对方有点像他的某个师弟,不过师弟没对方长得俊。他诚实地道:“不认识。”
此言一出,对方沉默了片刻,道:“你在一百多年前救了我的命!那时候我无意中看到了你脖子上的玉佩。因为你,我才会踏上仙途。”
岑长焉救的人可太多了,哪里能一一记得?他假装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恍然道:“原来是你啊!这么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你又救了我一命……”
岑长焉打断了他的话,诚恳地道:“其实救你的不是我,是他。”他指了指常贤。
对方的目光却始终在他的身上,也没往常贤那边看上一眼,执拗地道:“你救了我的命,我要报恩!”
岑长焉一拍常贤的肩膀,“听见没有?人家要报恩。”
“不仅是今天,还有当年的恩情。”
*
6
然后,他们就被那家伙给缠上了。
岑长焉掀开了车帘,往后看,只见对方拖着个重伤之躯,艰辛地追赶马车,模样很是执拗。
他放下了帘子,靠在了车壁上,面露沉思。
不必说,此人身上有诸多疑点,只是他并没有从对方身上感觉到恶意。
他天生气运强,对他人气机的感知也远胜于常人。他现在怀疑,对方怕不是长老派来企图潜伏在他身边保护的人,至于“救命之恩”,也不过是个为了跟随他的借口。
只是,开个会都能炸了会议厅的他们会有这种心机吗?
“常贤,停车吧。让他进来。”
岑长焉揣着袖子,看对方上了车。
车厢布了法术,从外面看,体积不大。实际上里面内有乾坤,不亚于一个小房间,桌案,书架,床铺等应有尽有。
对方像是很局促不安似的,在门口站着,迟迟不敢往里走。
既然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岑长焉也没有易容了,他显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总有人说他不像是剑修,因为他的师弟们个个都是五大三粗,虎背狼腰,皮肤黝黑,然而,他这个大师兄却生得一副雌雄莫辨的姣好面貌,就显得与他们格格不入——因此遭受了上次那该死魔修的嘲笑。
他倒不是没有尝试让自己变得像是个传统剑修,可是他失败了。无论怎么晒太阳,雪白的皮肤就是黑不下来。被师弟师妹们一通安慰以后,他也就放弃了“传统剑修化”。
而现在,对方不住地抬眼瞅一下他的脸,然后迅速挪开了目光,宛如避洪水猛兽一般,这也不禁让岑长焉怀疑起是不是自己长得很吓人。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确定了没什么问题以后,问道:“你不是要报我的救命之恩吗?躲那么远做甚?”
隗习衡深吸了一口气,心道,已经是反复实验过的了,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尽管他是这样告诉自己,但毕竟岑长焉是自己这两百年来一直想要靠近,却畏惧于靠近的人。
无数次,他只敢远远地看对方。
他看对方在仙道大会的剑术比试上,逍遥肆意,轻而易举地战胜了一个个强敌,胜后被无数师弟师妹簇拥追捧,而他只躲在Yin暗的角落,近乎痴迷地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心脏也因为对方的一颦一笑,而狂跳不已。
他很确信,随着这日复一日的窥探,以及无数次梦里辗转的求而不得,自己越来越爱岑长焉了。
越爱,他就越发畏惧于靠近,因为害怕失去。越不敢靠近,他就越发被这份情折磨得欲生欲死。
“远离岑长焉”,已经成了他潜意识的本能,如今要他克服本能,尽力地忽略“自己有天煞孤星的命格,靠近谁谁倒霉”的这事实,并不容易。
——尽管,他知道岑长焉是与他截然相反的福星命格。尽管,他已经想办法暂时隔绝了命格对周围人的影响。
正在他踌躇之时,他看见岑长焉好似是等得不耐了,从抽屉里摸出了一把小刀,正要切水果吃。
眼看对方右手明晃晃的刀片离其左手的白皙手指也不过是一公分的距离,他刹那间心惊胆战,竟也忘记了对方是个剑修,下意识地就道:“等一下!”
隗习衡是踏入大乘期已久的魔修,他是看着岑长焉从筑基到现在的化神的。可他倒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