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柯迟像这样共眠的时候不多,但他却能感觉到柯迟没有睡熟,尽管Omega已经将自己呼吸的频率也偷偷地尽可能调整到了和沉睡中的人一样。
他没有半分睡意,脑子里忍不住还是反复回想柯迟方才那一场剖白里的话,还有指腹上替他拭去温热泪水的触感。
柯迟还隐瞒了他不少东西,成子言心里清楚。
例如腺体上那个印记的来源,例如他并不是花在自己身上的大额度转账支出,例如他又是如何去了醉色。
那些掩藏起来的隐秘都成了覆裹在皮rou上的刺,深而尖锐,今晚只是在他的半强硬态度下剥离些许就已经让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口再疼了一次,可是身旁的这支玫瑰实在太孱弱,他不敢再接着问下去。
两个人思绪杂乱地躺了许久,最终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入眠的。
两人之间客客气气地留了一段距离,导致总会有微凉的空气淌入,迷迷糊糊间,柯迟感觉到后脊的一片凉意,让他下意识想往温暖的地方靠近,但他潜意识里仍在克制着自己,只是让自己露在外的脸往被子里埋了埋遮至鼻尖。
但没等他再重新陷入沉眠时,便感觉到腰上被谁轻轻环住,后背抵上一片温热,那些因为过大空隙而沁入的寒意都被驱散。
月光渐渐下斜,隐没在窗台后,遥远的天际也终于泛起一线鱼肚白,纱帘轻轻晃了晃,挡去大半的初晨日光。
这一觉睡得太沉,柯迟也没有被噩梦惊扰,他能感觉到极熟悉的一股气息绕在他肩颈处,无声无息地护着他,予他最大的安全感。
两人是被阿拉挠门时的高昂“歌声”吵醒的。
柯迟下意识就要坐起身来,但腰上勾着的力度让他还没撑起身又跌了回去,他这才发现两个人靠得过近的距离。
Alpha沉稳有力的臂膀环着他的腰,他昨晚明明几乎是贴着墙睡的,现在也已经躺到了中央的位置,后背贴着Alpha温厚的胸膛,Alpha温热的呼吸也时不时从他的耳畔扫过,带起一阵酥痒。
柯迟怔愣了一会儿,在听到成子言因为被阿拉吵醒而不耐烦的“啧”声时,还清晰地感知到了Alpha的晨起反应,脸上顿时窜上一片热意,不自然地挪了挪身体。
成子言很快清醒过来,也收回揽在柯迟腰间的手臂,欲盖弥彰地往后退开了一段距离,坐起身来,轻咳一声:“昨晚忘了给阿拉准备狗粮,我去看看,你再睡会儿吧。”
他动作幅度很小地撩起被子一角下床,又弯身给柯迟掖了掖,难得的在柯迟面前有些局促,没敢多看床上的Omega便先一步转身出了次卧,也就没注意到Omega掩在黑发下红透的耳和半边白皙脖颈。
成子言出去的时候将次卧的门替柯迟带上了,刚出去就沉下脸拽着阿拉往主卧走,从箱子里找出它的碗倒上狗粮,又给它倒上水,正要起身就看到阿拉垂着脑袋看了看碗里的狗粮,嫌弃地一爪子把碗打翻了。
成子言表情都没变一个,只冷声说:“你踢,踢完了狗粮也没得吃,牛rou也没得吃。”
他说完,看也不看阿拉一眼,转身径直进了浴室洗漱,早起时两人之间催生出的丝丝缕缕的旖旎气息都被这一番折腾给摧灭得一干二净。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被阿拉打翻的狗粮还在原地,甚至更乱了,还有几颗想必是被狗子报复性地吐到了床上。
成子言黑着脸去客厅找狗的时候就看到柯迟已经洗漱收拾好出来了,阿拉趴在他脚边乖顺又讨巧地“乌乌”着,还像模像样地抽抽几声,像极了在成子言受够委屈去找柯迟告状。这景象实在值得让Alpha七窍生烟,成子言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甚至有点想打电话问问自己母亲什么时候能回来把这只狗子带走。
柯迟也注意到了从主卧出来的成子言,他先是下意识抬脸望向成子言,目光落在Alpha微shi的发尾,而后是顺着Alpha颈侧滑进衣领的水珠,这让他没来由地又回忆起早起时的羞窘状态,眼神飘忽一瞬,没敢再看成子言的眼睛,询问的声音也有点轻:“阿拉好像不太高兴?是早餐没吃好吗?”
“是它自己欠得慌不肯吃,”成子言看着柯迟,被阿拉惹起来的恼火又消散了,只是无奈地朝柯迟笑了下,“它黏你得紧,这是要你给它撑腰呢。”
“啊……”柯迟眨了眨眼,有些诧异自己在阿拉眼里竟然有这样高的地位,但又不知道应该回应什么,只好慢吞吞地转回脸,低头摸了摸阿拉的耳朵。
阿拉讨好地舔了舔他的手指,“汪”了一声,抬起一只前爪放在柯迟手心,眼巴巴地看着他。
柯迟毕竟只和阿拉相处了一天不到的时间,没明白它的意图所在,只疑惑地轻轻托着它的爪子,温声问:“怎么啦?”
阿拉歪了歪脑袋,发现这个明明最有可能实现自己吃rou愿望的人类居然如此愚蠢,没有明白它的示意,于是失望地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收回了自己的爪子,转头就看到站在沙发旁边的成子言,夹着尾巴窜回主卧吃被它自己打翻在地的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