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春暖,繁花似锦,微风裹挟细雨绵绵不绝,云水坞里春情多艳,风月无边。后院寂静的小楼前,纱幔低垂的凉亭里影影绰绰有个人,一手托腮,慵懒着身子,手里翻着一本册子。
忽而,纱幔挑起,微风吹来带进薄日的微光,萧定权回头就见徐爷进来,只见他面带微怒,不自觉眉目一敛。萧定权还未说话,就见徐爷上前一伸手夺了桌上册子。
萧定权一笑,“我都不介意,你又何必藏着掖着呢。”说着拍了拍放在一旁的箱子,说着“这银子我也无用,你替我处理了吧。去做些好事,也算替我积功累德了。”
徐爷手里的册子就是萧定权的云水录,这日账房送来萧定权的银钱,萧定权随口问了句如何算的,账房也没多想一五一十的说了,萧定权这才知道还有云水录的事,就讨了来看,谁知被徐爷知道了,就不悦的来找他,如今徐爷回想起来也不晓得为何不悦。
徐爷叹了口气,也不说话了,萧定权见他气馁的模样,颇为好笑,说着“从前你总逼着我认命,多少难听难看的事都会做,如今我认命了,你却不高兴了。”萧定权晒晒一笑,又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你是不是觉得很害怕呀。”
萧定权一语中的,徐爷紧锁眉头,都说君王无情,当萧定权被送来的时候他还没有深切的感受,可当那日他冷漠的观赏萧定权的屈辱时,却是半分悔意都没有。他真的觉得浑身寒冷彻骨,更何况萧定权还是他的元后嫡子,身份是万人之上的储君。
“不说了。”萧定权挥了挥手,懒懒的起身,拢了拢衣服,说着“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去准备了,记得帮我处理了。”萧定权末了拍了拍桌上的银箱,然后往小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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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华彩绝lun。后院的小楼隐隐能听到前头的声音,自从萧定权成为头牌后便不再需要在前头抛头露面了,花了高价的恩客都上这小楼独享美人风采。
萧定权更衣后坐在桌边,手指摸着桌上灯罩的花纹,忽然,外头有匆忙的脚步声响起,萧定权一愣,还以为是什么猴急的客人,刚要露出笑容,却见砰的推门而入的是徐爷。
萧定权一愣,满是疑惑的看着一脸神情复杂的徐爷,只见徐爷眼神闪烁,眉目深锁,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这还是萧定权第一次见,这倒是让他也心头一紧。
忽的,又有脚步声响起,萧定权起身看向门口,一瞬间愣住了,他终于明白徐爷的神情为何如此复杂,萧定权先是震惊,随即露出疑惑又继而露出一丝明了。
门口的人屋外的黑夜里久久伫立,萧定权却看清了那人,他的脸上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间是震惊和难以置信,甚至心有看出脸色泛白。那人脚步略有不稳向前走了几步,走出了Yin影。
萧定棠。广川郡王,萧定权与之为仇二十载。
萧定权挥了挥手,徐爷依旧蹙着眉,只听萧定权说着“去备些酒菜来。”徐爷犹豫再三,却在萧定权的眼神下不得不离开。
屋门被关上,萧定权随手一挥,说着“坐吧。”
萧定权随即坐下,而萧定棠却依旧木愣愣的站在那儿,依旧是那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他看着萧定权慵懒的坐下,一手托腮看着他,他的衣裳宽松,稍稍活动下,外袍滑落肩头,露出上头的徽记,萧定棠看到后眉目更是一紧。
萧定权一愣,随即拢了拢衣裳,笑着说道“你打算站哪儿多久?”
萧定棠终于回过神来,手脚僵硬的走到桌边坐下,目不转睛的盯着萧定权,看着倒了杯茶推到自己跟前,萧定棠终于磕磕绊绊的开口“怎么……怎么会,他,不可能……”
萧定权看着萧定棠的模样,呵呵一笑,笑的萧定棠面容扭曲,萧定权说道“害怕了?”萧定棠吞了吞口水。“这就是他,绝情帝王。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是他最爱的孩子,他不会这么对你的。”
萧定棠没有半分的缓和,萧定权看得出他并非有人告知自己的事,极有可能是无意间知道的。而事实也是如此,他是无意间听到萧睿鉴说话,他当时听到时比方才还要震惊,他不相信所以忙不迭的来确认,没想到是真的。
萧定棠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依旧看着此时的萧定权,此时灯火昏黄下的萧定权带着柔光,青丝带着沐浴后的水汽,微微拢起鬓边头发垂在脑后,长及腰tun,一身暖色的衣裳松散着,露出胸口的肌肤,然后露在外头交叠的双腿。眉眼似带媚气,却依旧难掩眉宇间的清贵高傲。
萧定棠曾私下开玩笑说“他不做这太子,便到瓦子中去,未必不能成些事业。”如今被他言中,心里却没有半分得意。
萧定权知道他这个大哥,虽然为敌多年,但那都是在萧睿鉴和李柏舟的运筹之下,若单说他这个人其实没什么心机和谋略,与他那五弟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萧定棠并非一个恶人,他只是太幼稚,想看人吃瘪却并不想害人。
二人在沉默中,小厮送来了酒菜,萧定权熟练的倒酒夹菜说道“看你来的匆忙,应该没吃饭吧,先吃点吧。”
萧定棠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