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一下子安静了,心脏失频地跳动几乎要震出体外,力气在接到那通电话之后,瞬间被抽得干干净净。人晃了晃,栽倒在地上。
那个女人…重度昏迷…抢救中…
“小糖,等你读完书,我带你到处旅游,我们远离这个地方,直到找到新的邻居,新的朋友。”
“那我高中毕业就去打工。”
“打工?”她温柔地笑,“怎么能让你一个孩子打工呢?”
“妈,”不耐烦的表情,可到底还是想站在她的目光下,“我是这个家唯一的男人,我不照顾你,谁来照顾?”
越发温柔地笑意,“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南糖,你还是个孩子,你真的能等到那个时候再照顾她?就算你现在出去打工挣钱,这么小的年纪没有经验没有专长有人会要你?哪怕真被你找到了,那也是不入流的工作,一点辛苦钱你一个月能买得起几两rou给她吃?”
“你真要这么固执己见?她累了,也病了,她的笑有多牵强你不要装作不知道。”
“她爱你,别忘了,她也爱我。我能给她最舒适的生活,也能帮她照顾你。你是个有想法的孝顺孩子,可你的孝顺别成了她的负担。”
“如果你同意,记得打给我,我等你的电话。”
那个女人站在红杏镇大湾子的路口,伸着脖子翘首以盼,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却没一个看得见她,她一直笑着,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有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像突然惊醒一般,连忙缩在更角落的位置,垂着头一个劲地跟别人道歉,而那人已经走出了很远很远…她终于敢重新抬起头,看着我放学回家的那条路…
我在路的拐角站了很久,看着那个女人绞着手指头,渐渐焦躁起来。然后她口袋的手机响了,那是我的声音。
“妈,你结婚吧,我要你结婚。”
第二个电话我打给了那个一直等着我回音的人。
“萧老板,您对她好一些。”
“你...”身体被摇了两下,我抬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怎么了?”
他皱了皱眉,“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萧承,他是萧承!
眼前的人终于变得清晰,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抓住他,“你,你带我去找她,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对吧?”
他很镇静地看着我,语气放得缓慢,“你先说说出了什么事?”
“她,”我定定地看着他,“她出了车祸…她可能要死了...”
我突然找不到自己的舌头,牙齿觳觫,嘴唇麻木不堪,再也发不出声音。胸膛剧烈起伏着,可还是缺氧,怎么用力都吸不进去。心脏像被一群蜜蜂不断蛰穿,密集地凌厉地疼。
一阵温热突然附在了我的嘴上,很长时间都没动,也没放开。
慢慢地不麻了,胸膛灌进了一丝空气。
“我要...”终于,“找她…”
脑子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正缩在车子的后座上躺着,旁边地位置动了动,再没声音。
我抬头看了一眼,萧承正在翻看文件。
“他们没事了。”
我有点愣神,看着他不说话。
脸色更沉,“你妈没事了。”
“哦…”神经意识在经过那一系列的反反复复后似乎变得迟钝了,“哦。”
他才转过来看了我一眼,“现在我们去找他们。”
“额?”
再一次看过来,满脸不耐,“他们在那里出的车祸。”
“哦…那…”
冷冷的语气,“闭嘴。”
一直开到医院,他也没再说话。
因为开着车来,之前又耽搁不少时间,看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出事的第三天。
门上的那块玻璃,透出一张病容的脸,似曾相识的场景。
那如一张浓墨重彩的油画,刀刀刻在心上,血rou模糊。事隔一年,已经干涸风化,却依然清晰地横隔在那里,交错的斑纹更像无法愈合的伤口。
“你是谁?”虚弱无力的声音闷雷一样,轰得我头晕眼花。
“是南糖吗?”
我抵死在角落,用力揪紧了呼吸。
“你来过几次了。”
“是特地来看我的吗?”
那温柔笑容在脸上绽开了花,如床头柜插着的玫瑰,绮丽而刺眼...
再一闭眼,画面如镜子般碎落,刺啦地,带血珠的渣一同咽下。
我这才看清病房里的她。
戴着氧气罩,脸色苍白,可人却是Jing神的。旁边萧烈牟在跟她说话,她转着黑眼珠热切地回应。
她生着病也是那么漂亮的样子。只是她遇人不淑,自己又笨得可以,男人说什么她就信了,掏心掏肺地对别人好,到后来被别人甩了,还在替对方找理由。所以我怕她再爱错人,但她到底是爱了,还是个花名在外的人。可是,她好像很快乐。
我费尽心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