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同学送了。
“……谢谢。”方沃傻不愣登地接下,莫名觉得一切更奇怪了。
这俩人发个矿泉水怎么都跟发喜糖似的。
他拿着水,没拧开。蔚知走了一圈,发完了,才走到他旁边,二了吧唧地跟他笑。
方沃还有点不爽呢,他小声骂:“笑狗屁笑。”
蔚知可恶死了,刚到他胸口的高度,竟然敢晃着脑袋,气焰嚣张地说:“就笑狗屁!你个狗屁!”
方沃琢磨自个儿现在要是穿凉拖,一准儿给那人一拖鞋,不奔着抽死,也要把他臭死。
他心里正罪恶地还原着这一幕呢。蔚知藏在背后的手,忽然往他眼前一伸,嘴里配着“哒哒哒当”的音效,比变戏法排场还大呢,掌心上躺着两颗巧克力。
“偷偷给狗屁买的,嘻嘻嘻。”蔚知对着他,笑弯了眼。
方沃的心咯噔了一下,咯噔的时候又反应了一下。
“嘁……”他不屑地瞥了一眼,手却伸过去把东西拿了过来,塞进自己口袋里,“本人人格高尚,轻易不受贿赂。”
“之前是我气太大啦,哥哥对不起!”蔚知抱着他的小羊,满眼诚恳,嗓音清亮,“可你也不能质疑我的真心!我的心日月可鉴呢!”
“Cao……别给我来这套。”方沃鸡皮疙瘩起了一胳膊,耳根子都软了。按道理说,蔚知叫他哥他完全受得住,他入学年纪偏大,蔚知入学年级偏小,小崽子小他差不多两岁。可他现在一听他这么叫,就觉得他居心叵测。就跟儿子买游戏机前管他爸叫“我英明神武的亲爹”一样。
方沃捏了一把蔚知怀里那只羊的羊头,带着蔚知走远了几步,“那你俩现在这算啥呢?就在一起了?”
蔚知目光飘忽不定了几秒,抿了抿嘴唇,宽慰自己似的笑了笑,“没有呀。不过现在也挺好的,对不?”
“啥玩意儿!”方沃拧开瓶盖,水都喝进去半口,又停下,不可置信道:“他就不想负责任呗?!”
蔚知闻言,比他还震惊。赶紧四处看了一遍,看见蒋放春趴在栏杆上看碰碰车的背影才放下心来。
他舒了口气,急道:“我俩又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方沃更不信了,“他没亲你?拉小手没有?不,我寻思我们知儿长得也挺可爱啊。”
这话题简直偏到马里亚纳海沟。蔚知听得脸红耳朵红的。
他先前真不该给方沃那一脚啊他怎么能只给一脚?一脚怎么够?!
蔚知话也不回就走了。他下意识就跑去找蒋放春,低头耷脑地蹭过去,好像他在人家那儿遭了多大的委屈。
方沃追着问他,“干嘛呀,干嘛呀!情节严重,我还没问完呢!”
“你走开!”蔚知软软和和地撵他,鼓着腮帮子说,“我要跟放放待一起!”
蒋放春不明所以地回头,看看他俩,最后把目光落在蔚知身上,仿佛在表示赞同,他缓缓地点点头。
我要跟放放待一起。
整一个下午,这句话简直成了蔚知的自动回复。
同学们渐渐也知道他俩关系要好。刘硕还特意跑来给方沃雪上加霜,“欸,大方子,你不说他俩不对付吗?你咋看是你跟你哥们儿不对付呢……”
“放屁!不对付的那能是哥们儿吗?”方沃烦他,心里也在反思自己今儿一连串的傻屌行径。
“跟我冲气有用吗!”这下轮到刘硕来照顾他了,他把人肩膀一揽,用力拍了拍,“人家跟放放待一起,那我委屈一下,跟沃沃待一起吧。”
“我掐死你。”
他俩走在队伍最后面,开始互挠。
年轻人总是有使不完的力气。游乐园很大,一整天,他们玩了又逛,逛了又玩。
渐渐地,暮色四合。冬天的太阳下班很早。
他们都和家里说了,要留下来看晚上八点的烟花秀。
夜里的游乐园和白天完全不一样了。一盏盏路灯点亮这片梦境般的地方,小灯串绕在粗壮的大树上,明灭间,仿佛枯枝上挂满了星辰。
蒋放春仰着头四处看,左看看右看看,眼底也被映上了光。
小吃街上人满为患,很多种诱人的香味混杂在一起。小队伍里有人想吃这个,有人想吃那个,不一会儿,就变成几个几个分散地走着。
他们沉在人群里人挤人,蔚知看什么都得探头探脑。还有四十来分钟烟花秀就要开始,大家都想逛完小吃街,顺道去广场上占个好位置。
蒋放春是在给家里通话报平安时发现助听器低电量的。他没想到会玩到这么晚。那时他一边回话,一边悄悄拉住蔚知的帽子。
蔚知看见有小贩在街的尽头卖五颜六色的发光气球,特别好看,他兴奋地回头指给蒋放春看。蒋放春一边给妈妈回话,一边点头。蒋白梅在那边吵吵嚷嚷的,说哥哥偷偷出去玩不带她。蒋放春只好腾出手给她开视频,带她看看四周攒动的人头。
手机叮叮叫了两声,竟然也快没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