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原氏说了甚么,少女两颊霎时飘桃粉,羞羞怯怯地瞟了谢瑾年一眼,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原氏霎时笑开了花,指着少女与谢瑾年说:“你瞧这丫头,原先只要是来家里住,便见天儿跟在你屁股后边,‘念哥哥’‘念哥哥’的叫,恨不能时时刻刻都与你腻在一块儿玩儿,这会子长大了,倒是知道害羞了,只是叫她与你厮见,便害羞的跟什么似的!”
他的小娘子恭恭敬敬地捧着茶敬茶,原氏视而不见不说,却还跟他说这些有的没的。
谢瑾年心底暗怒。
视线扫过那宛若娇花一般的少女,不咸不淡地道:“男女七岁不同席,她见我这个外男觉得羞愧也是应该。”
谢瑾年嘴一张一闭,便把小少女的娇羞给说成了羞愧。
原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旋即又笑着嗔怪:“什么她啊她的,你小时候最喜欢你锦绣表妹的,怎么这会子便不认得她了?”
说着,原氏便一推偎在他身边儿的少女:“你打来了家里便一直念叨你表哥,这日盼夜盼的,可算是把你表哥盼回南虞了,还不快给你表哥见礼!”
原氏这般姿态,显见是只想撮合表哥表妹的一段情,且顾不上她呢!
静姝心中哂笑。
也不等原氏喝她奉的媳妇茶了,静姝施施然起身,捧着茶盏自寻了一把圈椅坐下,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沁人的香茗。
摆出一副作壁上观的姿态,坐等谢瑾年打这个老婆子的脸。
原氏虽然一直在“撮合”锦绣和谢瑾年,余光却也没忘了盯着静姝。
见了静姝这般姿态,原氏心中一恼,却也没急着发作,只管推红着脸不肯动锦绣:“跟你表哥害什么羞,快去!”
锦绣这才涨红着脸自罗汉榻上下来。
娇羞少女莲步轻移,袅袅娜娜,纤细的腰身自有一段风流。
端的是赏心悦目。
然而,这般可餐的秀色却是半点也没能入了谢瑾年的眼。
谢瑾年视线始终着落在他家小娘子身上。
相处日久,谢瑾年的视线,静姝再熟悉不过。
不紧不慢地又啜了口香茗,静姝这才施舍给谢瑾年一丝眼风,却是毫不遮掩地瞪了谢瑾年一眼——招蜂引蝶的祸水!
谢瑾年霎时莞尔。
端量着他家小娘子的娇嗔模样,谢瑾年微皱的眉心舒展开来,总算分出两分视线着落在朝他盈盈福身的少女身上,带着审视细看了两眼少女的面相。
少女柳眉杏目,琼鼻朱唇,一张小脸不过巴掌大小,梳着垂鬟分肖髻,一身月白配翠兰,端的好一副清纯可人的模样。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锦绣头低得更低了一些,露出了一截染了粉的纤细脖颈:“锦绣见过大表哥,大表哥万安。”
小少女软语娇声,清脆赛过黄莹。
然而,谢瑾年却是仿若未闻,既未还礼,也未叫起,便如原氏晾着静姝那般,把个娇羞动人的小少女晾到了一边儿。
积善堂里并不止原氏和锦绣在。
留在南虞看顾祖产照顾原氏的三房一家人也在。
略过三房那一杆子庶出子女,谢瑾年视线直接落在他三叔谢万喜身上:“近一年的公中进账,南虞比往年少了足足三成,三叔可是遇着了什么麻烦?”
在南虞,谢家能有什么麻烦?
少的那三成进项不过是被他贪墨了罢了。
谢瑾年远在京城的时候,谢万喜胆子挺肥,这会子被谢瑾年当面问到头上,谢万喜就有点怂:“是……不是,没遇着甚么麻烦!”
说着,谢万喜便疯狂地给原氏使眼色。
原氏的心是偏到了咯吱窝上的。
在她这里,管谁的事儿都没有谢万喜的事儿打紧。
见谢瑾年话锋指向谢万喜,原氏立时把溜到嘴边的“你表妹给你行礼呢,还不快叫你表妹起身”,变成了一句语重心长的嗔怪:“你这舟车劳顿的,身子骨儿也不爽利,这般着急忙慌过问那些个琐事俗务做甚么?”
只可怜了小少女锦绣,被原氏推出来,又被原氏晾到了一边儿。
被谢瑾年做了筏子,却又没有静姝那般主张,只能低垂着眉眼福着身,红了眼圈,着实有些个我见犹怜那味儿。
谢瑾年哂笑一声,置若罔闻。
只不紧不慢地拿出一方帕子,慢条斯理地遮住口鼻,应景儿地咳了一阵,边咳边不着痕迹地给静姝使了个眼色。
静姝把茶盏放到几案上,垂下眼睑掩下眼底笑意,起身疾步行到谢瑾年身边,扶着谢瑾年的胳膊替他轻抚胸口:“这话怎么说的,怎么好好的又咳上了?可是又气着了?可有哪里不舒坦?”
谢瑾年身子一歪,倚在静姝身上,有气无力地说:“莫慌,不过是动了点肝火罢了。”
说着,谢瑾年便拿开了遮着口鼻的帕子。
簇新的帕子上,殷红的血迹,简直触目惊心。
静姝霎时眼圈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