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
我知道吕新尧不喜欢孟光辉也不喜欢我,我只是本能地想讨好他。小孩子天生有种灵感,我当时谨小慎微地在吕新尧可以容忍的范围内向他示好,仿佛早已预见不久之后的将来,这个人会成为我唯一的倚仗。
白雀荡是个小村庄,孟光辉娶了孙月眉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学校,吕新尧成为我哥的消息也随之不胫而走。
我的同学知道后都很羡慕,他们都以为有这样一个哥哥是件风光的事——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吕新尧因为过于出色的长相和天生的领导力,在学校拥有一堆狐朋狗友。
可只有我知道,吕新尧不是我哥。
我在一溜儿羡慕的眼神中,低头躲进了自己的影子里。直到有一天我的朋友张不渝突然把我拽了出来。
事情发生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周五,张不渝和几个男同学因为在体育课时钻狗洞溜出学校,被值周生抓住扣了分。我的小学班主任李老师是个心狠手辣的中年女人,她有一根小指粗的竹鞭子,专门用来惩罚不守纪律的学生,被她的竹鞭子抽过的学生都在背地里叫她“恶婆娘”。
张不渝和那几个男同学犯了事儿以后,心里害怕极了,恐惧让他们想起很多事情。比如那周的值周生里刚好有吕新尧,而他掌管着扣分的册子。
然后他们又想起了我。
我的这群同学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走后门,他们派出了张不渝来拉拢我。张不渝来找我的时候哭丧着一张脸,眼泪巴叉地让我帮帮他。
“孟梨,你让你哥把我们的名字划掉好不好?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我被恶婆娘抽死吗?孟梨,孟梨……”
张不渝一声声地喊着“孟梨”,我的手绞着裤兜,牙齿一下接一下地咬着嘴唇,为难地告诉他说:“可是……我做不到。”
张不渝不信,依然哀戚地叫着我的名字,他每叫一声“孟梨”,我的心里就像空荡荡的山谷一样,酸涩地回响一声“吕新尧”。
不知道张不渝叫了多少遍,他的共犯终于听不下去了,他们把张不渝拉走,恨恨地斜了我一眼,对我说:“假惺惺地找什么借口?不帮就不帮!”
他们不求我帮忙了,我本应该松一口气,可是我却感觉喉咙里堵着什么似的,难受极了。
下午我和张不渝在上学的路上碰见,他不但没有停下来等我,反而加快了脚步向前走。我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既感到抱歉又觉得委屈。
在校门口,张不渝的脚步慢下来,我和他同时看见了正在值周的吕新尧。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进去的学生,包括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我忽然有些胆怯。
其实我只需要像在家里一样,把自己当成吕新尧眼里的一团空气,轻飘飘地离开他的视线就好了,但当我走向铁门、同时也是走向他时,心里却忍不住钻出了一丝羞怯的期待。
就像一滴露珠从草尖儿上抖落,这个颤巍巍的期待濡shi了我的心田。
然后落空。
吕新尧的眼神轻轻地扫过我,理所当然地——那不是看弟弟的眼神,而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我感到期待覆灭,沮丧将它一口吞掉。
“嘿,吕新尧!”张不渝突然站住了,他热络地挥着手对吕新尧说,“我是你弟弟孟梨的朋友。”
我心跳咯噔一下,猛然呆住了。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是一片苍白,可张不渝却浑然未觉,他没有得到吕新尧的理会,扭过头笑嘻嘻地对我说:“你哥他不理我,你叫他一声。”
我猛地抬头去寻找吕新尧,他早已经收回视线,只留给我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我想我完了。我在家里小心翼翼的示好被张不渝的愚蠢和鲁莽毁于一旦。
推涌而来的沮丧和愤怒令我狠狠地瞪向张不渝,并且踢了他一脚。
“你干什么!”张不渝响亮地嗷了一嗓子,不解地瞪着我。
我是狗急跳墙了,急于在吕新尧面前跟我的朋友划清界限,甚至希望张不渝叫得再惨一点,好让我未来的哥哥知道,张不渝的行为与我无关。
我怀揣着卑鄙的心思,偷偷地望向吕新尧,并在心里祈求他看我一眼。
看我一眼吧。
我比谁都迫切地渴望他能看我一眼,可是我的行为却背道而驰,一直以来在学校里,大老远看见他,我都会绕道走。
我太心虚了。日复一日,我卑微地耽溺在周围艳羡的眼神所编造的虚荣的美梦与风光中,也愈发清晰地看见美梦与现实之间的鸿沟。在吕新尧不知情的角落里,我无数次隔着那道鸿沟喊他哥哥。
我哥一度成为我见不得光的秘密。
现在我必须用谎言保护它,在吕新尧的目光终于缓缓地荡过来时,我大声对张不渝说:“傻逼,他不是我哥!”
3 “梨花带雨的梨”
我和吕新尧关系的转折发生在一次乌龙事件上。
那时我对吕新尧单方面的示好已经持续了一整年,可是吕新尧似乎不怎么需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