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出来只见萧条的都市,曾经象征繁荣的高楼大厦仍然竖立,但死寂的气氛让它们看来向一把把插在地面的锈剑,每个街口散乱着汽车,有的翻覆、有的被烧毁只剩骨架,被蚕食的‘人类’像垃圾般随处倒卧,不完全的尸体覆盖着冰霜,冻紫枯萎的肌rou下还能清晰察觉他们的表情,那是至极苦痛与震惊。
人间炼狱大概也就是这样。
红蝎走在最前面,她沉默地领着所有人沿着河提坡道往上,花了几个钟头停在某个社区前。断裂的纯铜告示板埋在雪地中,眼前有栋露出黑色屋顶的建筑,它被包裹在灰色砖头叠起的围墙、以及足足五米高的双层铁网内。
──简直像铁笼。
佛莉妲忍不住吹了声赞叹口哨。
“哇喔,你家真‘安全’。”她调整了个姿势,将昏睡的维诺亚背好。
红蝎耸了耸肩按下大门旁的电铃──世界末日前应有的礼貌。
“我们会被接纳吗?”等待时,班尼不安地说着。
灰蒙蒙天幕下,一栋被森严保护的别墅竖立眼前,方圆几尺内只有这栋豪华房舍,在有钱人社区里享受与世隔绝的特权。也许在文明世界里一切看起来正常不过,但世界末日下它散发出的气息不亚于废弃的Jing神病院。
夏洛特安慰地揉了揉班尼紊乱的短发,这时对讲机发出一丝杂讯。
“看看谁回来了,”那声音低沉且严肃,“东西呢?”
“别让我在新朋友面前难堪,哈瑞斯管家,如果可以,让我们进去休息好吗?”红蝎敲了敲铁门,发出咚咚声,“看在我们舟车劳顿的分上,我总是会带来好消息,你知道的。”
“进来吧,”哈瑞斯沉声说道:“雷曼先生恭候多时了。”
话一说完,深锁的铁门立刻缓缓敞开,同时门后出现四名手持冲锋枪的大兵,他们穿着迷彩军服,表情凝重地盯着‘客人’,无论是谁,被整齐划一的枪管对准时都会吓得不敢动弹。
“红蝎!喔!感谢上帝!”别墅大门跑来的妇人激动地说着,她拿起颈边十字项链放在唇边亲了亲,又给红蝎一个温暖拥抱,“自从你离开后我每晚都向上帝祷告,但愿那些恶魔不会伤害你,幸好你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
“是的,夫人,”红蝎斜眼扫过拿枪的大兵,他们纷纷沉着脸将枪管移开,“请恕我失礼,我的朋友们需要一些帮助,她们在逃难时受伤,而且其中一人正在发烧。”
“老天!真是太不幸了,”老妇人满脸忧愁地看向佛莉妲几人,视线最后落在年幼的班尼身上,“居然还有个孩子?喔,你们一定吃了不少苦,快!先进屋里,我会让莎莉提前准备午餐,你们可以趁这点空档洗个热水澡。”
“非常感谢您,夫人。”红蝎感激地握住老妇人的手。
“这是我该做的,亲爱的,我们总是竭尽所能让一切变得更好。”老妇人和蔼地说道,她招呼佛莉妲和其他人进屋,并主动牵起班尼的手,让可怜的小男孩停止恐惧与发抖。
埃瑟丝走在队伍最后方,她看着所有人踩着鹅卵石铺成的道路越过修剪整齐的草皮,当班尼和夫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红蝎像幽魂般扯住她的右手臂,同时监视她们的大兵又将枪管重新瞄准两人脑袋。
这次从大门走出来的不是夫人,而是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
他挺直腰杆,像个训练有素的军人仰着下巴,修剪整齐的山羊胡看上去有些傲慢,男人眯着深棕色眼眸,布满细纹的嘴角紧紧抿着,瞪视红蝎与埃瑟丝好半晌才迈开步伐,擦得黑亮的皮鞋踏过草皮来到两人面前。
“我得说,你是位失职的母亲,红蝎,”老管家哈瑞斯皱了皱鼻子,“克莉丝汀每天以泪洗面,那孩子深怕你会抛弃她,就像你曾经抛下年迈的父亲一样。”他的声音低沉且压抑,很难从中听出任何情绪。
“你能肯定克莉丝汀是怕我抛弃她而哭,还是因为你们的作为才吓哭的?”红蝎不屑的轻哼几声,“用铁链绑住一个可怜女孩整天威胁要用电刑将她弄死,如果是我也会吓哭。”
“是吗?”哈瑞斯很轻微地挑起左边眉毛。
“说真的我不想跟你废话,我有好消息要带给雷曼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红蝎单手行礼,像中古世纪礼俗繁复的贵族,同时埃瑟丝看见哈瑞斯眼底浓厚的厌恶,但老管家还是示意大兵将枪放下。
两人并没从大门进入别墅,而是绕过一区橘子园来到后院。
天空看来快下雨,埃瑟丝甚至能闻到shi漉的气息。在修剪整齐的绿色草皮上,一名身材臃肿的老男人拿高尔夫球竿,正全神贯注地检视小白球与杆洞距离,站在老男人身旁的女仆穿着熨烫笔直的制服,朝她们比了个禁声手势。
十分钟后,老男人决定轻轻推杆,银制球杆轻柔地碰撞小白球,受到一股动力后球体自然地滚动,接着像测量过的,发出‘咚’的声掉进杆洞内。
“哈!”老男人畅快大笑,“一杆进洞!把这写在日记本上,吉娜,这会是冬天结束最美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