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凌统嗤地笑一声,心道李先生事事算尽,却不谙这军营的长短,规矩是拿来守的么?
显然不是。
违令乃家常便饭,单看吕蒙将军榜样如山,差点没把豫章郡的新任太守公气出病来,不也照样坦荡认错下次还敢?
士兵见他难得在这军机紧要的关头笑出声来,却想李先生真是神人也,连凌将军的反应都说准了。
这便将实话小声地一股脑兜出来:“不瞒将军,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李先生做了什么,他把我们分成了四个小队,分别去买药、采花、摘皂荚、借rou桂来。”
凌统单手撑着案头,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拧了拧枪,隐约怀疑又被李隐舟设计了什么。
买药还可以理解,rou桂也实实在在用在了粥里。
可如今天寒地冻、花草萎谢,李隐舟寻花找皂荚的,总不能是为了洗沐吧?
他目光一沉,手腕转动,蓦地将枪尖挑起!
刹那银光闪落。
冷冰冰的尖端堪堪停在对面骤然紧缩的瞳孔之前,威胁般地上下一点。
士兵呼吸几乎一窒,片刻,才听凌统冷凝的声音:“他真的只做了这些?”
“……千真万确。”士兵紧张地一眨眼,恨不能哭给他看,“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啊。”
凌统瞟他一眼,慢腾腾收回了枪。
自家的兵当然不能真打,他心疼。
但这么吓唬也没别的话,看来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了。
他歪头想了一想,果断道:“给我备纸笔。”
士兵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您要写信?”
您还会写字呢?
凌统脸色却不像是开玩笑。
李隐舟要借人他并不怀疑什么,可偏因他是自己人,便该将想法大大方方宣之于口,绝不该如此费尽心机藏掖此行的目的。他不是不信任李隐舟,只怕他心慈手软信错了人!
片刻,笔墨齐备。
凌统飞快拟好一则书信,匆匆一卷将之掼进士兵怀中:“去。”
士兵也不再笑语:“是给……”
凌统眯着眼看了看纷飞的雪,低道:“会稽郡,陆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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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此雪夜,魏营。
曹丕坐于案前,静静凝视眼前的棋局。
“进退皆难,下一步当如何走呢?”司马懿捏着一枚白子在二指之间,抬臂高举在眉心处苦恼地盯着,自言自语一般,“俗话说富贵险中求,不若舍了这一枚弃子换个局面,反正还有许多别的棋子可以反戈一击。”
曹丕冷冷提醒他:“孙权已经不剩可绝杀的棋子了。”
司马懿挪开棋子看他一眼:“哦?”
“鲁肃恐怕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吧。”曹丕复又看向棋局,“他手下大将个个衰老,后起之秀里真正能看的唯有那几个人,可惜吕蒙虽然英勇,但终归只是个将才,凌统心细,却无开疆扩土的斗志,至于那些新起的世家子弟……”
话到此处,还算平淡的语气陡地转利:“无功而立,德不配位,恐怕连吴军的士兵都不服他们。”
听他这样一番评论,司马懿两指一搓,往上抛了抛棋子,笑道:“听张辽将军说他们上次被一支小队施了围魏救赵之计,没能拿下孙权,可惜得很。”
可行此计策之人是谁?为何事后连吴军都未对其论功行赏?是因他此举触怒了谁,还是因他根本就被孙权谨慎地藏为底牌?
曹丕亦随着他的循循诱导想到此处,不觉将五指握拢紧攥着手中棋子,唇角深牵挤出一个笑容:“仲达所谓极是,有用的棋子有一枚便足够了,孙权此人绝非泛泛,我们依然得小心谨慎。”
关键的棋子一枚足矣,就如他有司马懿的相持。
即便父亲再怎么偏袒他那天真幼稚的弟弟,在世子之争上终归不能以喜好选择,而他还有司马懿在朝中装病卖傻隐忍多年,谁又知道他手中也有这张王牌呢!
孙权自然也一样。
司马懿显然也听出这话深处警惕孙权与笼络自己的两重意思,不置可否地落下一子。
“行棋要有大局之观,却也要步步为营,眼下的棋永远是最要紧的。”
曹丕颔首:“是,我们必须赢,而且必须是我赢。”
濡须大战一触即发,父亲必赢孙权。
而他,必赢曹植!
司马懿淡看他一眼,眸底闪过一瞬冷漠的笑意,只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不对。”
曹丕便停了手中动作,定定看着他。
“赢,不过是锦上添花,未必多么惹眼,更不一定能讨喜。”司马懿眨一眨眼,眸光在昏昏灯火中忽地一暗,“可要想彻底地击溃一个人就简单多了,那就是让他输,要他成为罪魁祸首。”
曹丕眼神一僵,几乎难以置信。
这话的意思,竟是不愿赢了这场仗,反而要借战败揪出曹植的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