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正月,宁衍都在前线的军报和后方的奏折中“左右逢源”。
前线的战报几乎是一日三遍地送,不是今天在这打起来,就是明天在那遭了伏击,零零散散十几二十仗,听得人都头昏脑涨。
宁怀瑾将宁衍的吩咐记得牢靠,输赢的尺度上捏得很准,虽说是输多赢少,但也好在没有吃过大亏,送了两座鸡肋小城给宁铮,却将新县换了回来。
总得来说,倒也不算亏了太多。
郑绍辉的那一支一直没有动过,还是暗自蛰伏在守地。前线有谢珏和宁怀瑾拉着宁铮的注意力,对方也暂且没注意到他这样一个没名没姓的小虾米。
前线的消息每日都大差不差,宁衍知道他前线的两位大将心里有数,便不怎么担心,全心全意地将Jing力都放在后头。
年前那场收粮行动他算是大获全胜,除了安庆全府的粮收尚且不明之外,市面上的粮草已经被他收了八成有余。
其中有粮税之功,几家富商也在他着意之下收了许多,更别提还有宁怀瑾的当铺在背地里也帮了一手忙,林林总总算下来,场面倒比宁衍先前预估得好太多。
相比起前线,倒是京中的事情更值得宁衍费心。
宁衍按照之前跟宁怀瑾商量好的,估摸着前线战报已经传回京后,便以“前线吃紧”为由,请永安王宁宗泽借兵开道,从九江府夹击宁铮。
宁宗泽当然不肯同意,他原本就怕自己被扯进这趟浑水,现在更是恨不得赶紧把自己往外摘,一边写私信来暗示宁衍说阮茵现在在皇寺待得颇为安稳,请他感念“九叔帮扶”的恩情,一边明面上回旨说是他这些年长居京城,对九江府管辖不利,九江剩余的守军恐怕零零散散加起来也不足十万等等。
这些话纯粹是拿出来糊弄鬼的,宁衍连看都没看完,直接将那封私信丢进火盆里点了。
不过他本也没打算宁宗泽能同意,或者说,宁宗泽不同意,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宁衍这话只说了一次,得到拒绝的回音之后就没再提起过,宁宗泽自以为他是放弃了,便也没有在多想什么,过了半个月,还主动示好了一二,往南阳这边给宁衍送了点军资,说是永安王府的“心意”。
宁衍当时冷笑一声,将东西照单全收,转而送给前线,顺手写了封褒奖的信函回去糊弄宁宗泽,算是将这件事翻过了篇。
宁宗泽自以为已经跟宁衍达成了一致,这些日子以来又开始摆上了皇亲的谱。据江晓寒的信上说,这还没到开春呢,永安王府倒是已经开始办上了诗会,说是要给他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侄子说门亲。
宁衍暂且没工夫离他,只回信说由得他去,反正几府封地不过都是秋后的蚂蚱,等收拾了宁铮,他也自有好果子回去分。
相比起来,倒是阮茵的日子不太好过,正月十五已过,她却依然留在皇寺,没回得了宫。
江晓寒把年前吃过的苦头一股脑还给了阮茵,每次皇寺那边派人来问,江大人总是和和气气地解释着,说是礼部还未商议好迎回太后的章程,令太后再“等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草木初生的二月中。
宁衍先前要糊弄京中的消息已经传了回去,该搅的水也搅得差不多了,于是在正月底时便去信前线,说是时机已到,叫他们可以放开了打。
谢珏等这句话等得手脚发慌,他闲了整整一个月,打的仗都是不痛不痒,每天出兵都得想着怎么败得自然些,简直比打仗还要费心。
是以一收到宁衍的信,谢珏便像是原地打了鸡血,当即点兵点将,拉着宁怀瑾看了半宿沙盘,好好打了两处顺手的仗。
先前他们为了佯败,已经啃了大半个月的硬骨头,横川和淮滨两县的守军虽说是赢多输少,但神经一直绷得死紧,这些日子下来,也疲累不堪。
宁怀瑾爱兵如子,哪怕是佯败也不愿意多添伤亡,所以总选择轻骑偷袭之类的法子,总能打人个出其不意。
桐柏县的前车之鉴还放在前面,谁敢小看宁怀瑾的看似不成章法的偷袭,于是县中的守军也只能一次次地出来应敌,几乎没什么休整的功夫。
最令人叫苦不迭的还是谢珏,他常年在边城,又是武将世家出身,派兵打仗比宁怀瑾豪气许多,一般不用这种奇袭手段,总是乌泱泱大军几万人带出来,离着老远看着都胆寒。
安庆府的援军也在不断向这两县周遭的方向靠拢,并逐渐在附近几城连成一片,瞅这个架势,俨然是想倚靠着横水来跟谢珏好好地碰一碰硬了。
只是谢珏从接到宁衍信件后便当即抽身,直接撇下了面前这块难啃的硬骨头,转而将现有的前军拉长打散,退后两百里,混入了之前拿下的几座小城中。
还不等对面反应过来,他二人便干脆利索地转了道,以先前拿下的新县为踏板,开始向安庆边线的几座小城动手。
只是宁铮也不是吃素的,很快便反应过来了他二人的意图,于是紧急拉长了防线,一时半刻也没吃到什么亏。
这场仗打到现在,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