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人的看法不能动摇你分毫,亦或是你有办法掌控旁人的眼光呢。”宁衍对这个话题不依不饶:“若有‘傲慢’的本钱,那‘傲慢’是不是也不能称之为‘傲慢’,而是‘理所应当’了?”
宁怀瑾皱了皱眉,直截了当地问道:“陛下想说什么?”
“想说我喜欢皇叔。”宁衍好以整暇地挪了个姿势,依靠在软枕上,笑意盈盈地看着宁怀瑾:“为了皇叔,我可是什么都敢做。”
宁怀瑾最初还以为他又是撒娇卖乖地讨他的回应,可刚一听到后半句,他就霍然站起身来,皱着眉道:“陛下慎言,这些话要是叫有心之人听去,陛下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听就听了,我还怕他们不听呢。”宁衍觉得颇为好笑:“别说是不在意旁人的看法这点小事,就算是让这满天下都知道了又如何,谁敢说你我一句不字。”
“皇叔,我可没与你说玩笑,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宁衍举起手做了个发誓的手势,说道:“我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了,好容易等到你点头,我可不想再忍下去了。从今往后,谁若敢阻我拦我,我可定不会轻易放过。”
宁怀瑾很想说服自己,说宁衍不过是在说玩笑话。可他了解宁衍,他现在虽是笑着,眼里可是认真得很,是半分玩笑余地都没有的。
——他是认真的。
“若说这是傲慢,那我也承认了。”宁衍满不在乎地道:“唯有在皇叔这一件事上,我势在必得。”
宁怀瑾几乎觉得他疯魔了。
宁衍对他的心意他早已知晓,也在竭力回应。可没成想宁衍竟然越来越离谱,连这等疯言疯语都说出来了。
宁怀瑾听得心惊rou跳,不由得向前走了几步,直到远离了宁衍,才勉强转过身来,颤声问:“陛下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怎么?”宁衍脸上的笑意不减,声音却凉了几分:“皇叔是不相信我么?”
宁怀瑾呼吸一滞,只觉得今日宁衍像是被什么脏东西平白上了身,说话处事无一不离谱。
宁怀瑾一时跟他说不通,只能恼恨地咬牙瞪了宁衍一眼。他被气得眼前发黑,不由得扶住额头背过身去,听着外头的雨声试图冷静。
“既然如此。”宁衍自顾自地说:“我不如挖出我的心给皇叔看看。”
宁怀瑾先是一愣,随即猛然转身,只见宁衍手里攥着一把不知从哪掏出来的匕首,几乎是眼也不眨地手起刀落,刺进了自己心口。
锋利的刀刃没入血rou之中,宁衍毫不犹豫地向下一划,在心口拉出了一道巨大的伤口。
宁怀瑾瞳孔紧锁,甚至真的顺着刀尖,从那可怖的伤口里看到了宁衍鲜活跳动的心脏。
“不——”
宁怀瑾骤然从床上坐起,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出了一身的冷汗,几乎把里衣都浸透了,他眼神茫然而失焦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上,胸口里的心脏跳动得厉害,震得他手脚发软,眼前一阵一阵地犯晕。
他周身的感官缓慢地从梦境中苏醒,宁怀瑾惊魂未定地坐在床上,耳边是绵延不绝的瓢泼雨声。
——外头是真的下雨了。
宁怀瑾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身在何处,他听着外头的雨声,整个人还沉浸在噩梦的余韵当中,控制不住地后怕和恐慌。
宁怀瑾呆呆地攥紧了身上的被褥,盯着黑暗中看了一会儿,才曲起右腿,单手捂住了眼睛。
他的手心冰凉而粘腻,指尖抑制不住地发着抖。
宁怀瑾缓慢地躬下身子,用额头抵住了膝盖。他左手手指痉挛似地根根收紧,将被褥缠在手上,右手略微下移,盖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
他似是痛极了,断断续续地抽了口气,连呼吸声都变得支离破碎。
“王爷——?”
外头替他守夜的十里听见了里头的动静,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声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宁怀瑾没有说话。
这近在咫尺的声音对现在的他而言都是一种负荷,宁怀瑾压根没有心力去听十里说了什么,更妄论回应。
宁怀瑾痛苦地闭上眼睛,他的睫毛轻而又轻地扫过自己的掌心,在片刻后留下一片chaoshi的水渍。
第167章 “给皇叔报个平安。”
京城,国师府。
景湛在观星台上负手而立,望着天上的漫天星斗,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几日京城天气一般,乌云障月,星斗隐没,严格来说不是观星的好时候,但景湛心里惦念前线,又不好总是破例卜卦,只能夜夜登观星台,聊以安慰。
观星台在国师府最顶层,平日里是不许旁人上去的,伺候景湛的两个小厮也只能等在更下一层,守着茶水炉子昏昏欲睡。
天上的星辰罗布一日一变,景湛天天守在这,就是想看看紫微星究竟落入何处,可却总不能如愿,那处似乎被迷雾瘴气遮住了一般,总也影影绰绰地看不清楚。
宁衍前线的仗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