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抱着胳膊盯着院中那棵梨树瞧,心里琢磨着这点事。
她思来想去,觉得宁铮一时没想到此事的可能性不大,那就只能是前线出了了不得大事,让宁铮半分风险也不敢冒,所以才将她和宁衍都留了下来,着重兵看守。
——有意思,江凌想。
她这位皇帝哥哥果然是胸中有谋算,哪怕是亲涉险地,也能将外头的局势摸得如此透彻。
外头有人看管,想也知道大摇大摆地是见不到宁衍的。江凌还记得宁衍先前跟她说过的话,于是也没有硬要见他,而是安安静静地琢磨着另一件事。
——宁衍曾跟她说,要她想办法引着沈听荷去见他一面,可江凌来了安庆府这些日子,对这位王妃只有听闻,却连见一面也没有过,实在反常。
江凌在京中的时候时常给宁衍打掩护,这样的事儿本是做惯了的,可无奈她年岁尚轻,对各地的官员世家并不了解,自然也不知道这位沈王妃是什么脾性,哪怕是想要做些什么,也无从下手。
何况她现在用着景湛的身份,碍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名头,她也不好直接登门拜访——何况那位王妃想来也不会见她。
江凌拧着眉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一二来。这王府里处处都是宁铮的眼线,她若是要做什么,也不好太大张旗鼓,只能徐徐图之。
思及此,江凌不免也有些头疼,她站起身原地走了两圈,正琢磨着,却忽而灵光一闪,想起了宁怀瑾出发前跟她交托的事情来。
江二小姐心念电转间,心里已经琢磨出了一条出路,得意洋洋地一捶手心,转而向门口走去。
门外的侍卫依旧没走,只是靠在墙上休息,刚江凌拉开院门,下意识一个激灵站起身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江凌已经恢复了那种“仙风道骨”的唬人模样,她端着架子,眼神淡淡地往两人身上一扫,说道:“我要出门,你们可要跟着。”
两位侍卫对视一眼,有些为难。
略年轻那位大约是怕说错了话,于是只对着另一人摇了摇头。另一人显然也不想横生枝节,闻言笑着道:“大人出府是有什么要紧事吗,着下人去办也是一样的。”
“怎么?”江凌问:“你们王爷看着宁衍还不够,也不许我出门?”
“这……”
那侍卫有些犹豫,宁铮走前并没吩咐过这个,只说让他们好生伺候,看好了人,别叫她去见宁衍也就是了。
江凌见他们犹豫,也不再多问,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轻飘飘道:“你们若要跟就跟着,若不跟也随你们。”
那两位侍卫也不好拦着她,只能紧忙跟上她的脚步,想着若是在外头遇到什么再见机行事。
安庆府暂且称得上安宁,毕竟是一方封地中心,富裕与否先不说,百姓们过得还算怡然自得。
街面上各类店铺依旧开着门,江凌挑着几条繁华的街转了一圈,在路边的摊子上不嫌弃地吃了碗云吞,又顺手丢给了路边的乞儿两文钱。
江凌身后跟着的俩侍卫如临大敌,生怕是一个不注意办砸了差事,连江凌丢出去的铜板都要偷摸从乞儿手里抢回来,正反两面看了又看,确定只是普通的铜钱才肯给人。
自从来了安庆府,这还是江凌头一次出门,她慢悠悠地花了大半天的功夫将整个安庆府转了个遍,最后在一家当铺门口停住,抬头看了看当铺上挂着的牌匾,迈步就要往里走。
“大人——”她身后的侍卫忙拦住她,问道:“这是当铺,大人来这做什么?”
“你都说了是当铺,自然是来当东西。”江凌说。
“大人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尽可以差下人去买就是了。”那侍卫忙道:“不必大人自己前来典当物件。”
江凌充耳不闻,从自己腰上解下一块玉佩握在手里,冷声道:“我不要你们的银子——让开。”
那侍卫在心里叫苦不迭,心说他们这样的出尘之人怎么这样难办,想一出是一出,一边待在宁铮身边做他的幕僚,一边又不肯收王府的钱财,实在是——
那侍卫腹诽了半天,到底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没想出难听的来。
江凌拨开那人的手走进当铺中,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圈。
现下正是下午时分,当铺里只有个小伙计倚在柜台上昏昏欲睡,江凌走到柜台前屈指敲了敲台面,说道:“你们掌柜的呢?”
那小伙计脑袋一点,迷迷瞪瞪地醒过来,揉了揉眼睛,说道:“掌柜的在后堂呢。”
“叫他掌掌眼。”江凌将手里的玉佩搁在桌面上,说道:“这块玉值当个多少。”
江凌拿出的那块白玉成色不错,花样看着却平平无奇,没有什么特殊的纹路。
小伙计打量着江凌,将玉佩搁在手里掂了掂,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正反的花纹,以及玉佩上是否有缺角等等。
他看得很仔细,前后两面都细细地摸过了,跟着江凌的侍卫也趁此机会多看了那玉佩两眼,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只当她是真的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