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魏绎还大上两岁,八年?前他们随启丰兵一路攻至邺京,也算是有同伍少年?兵的?交情,魏绎那时还喊过他几声“哥”。
可是与?皇帝有交情,未必是件好事?,有人容易因此失了尊卑分寸。
魏绎面上也不恼,冷声一笑:“那是朝廷的?库房,怎的?又变成了你萧承晔的?私产?”
萧承晔咬牙道:“……便是朝廷的?库房,可划分给兵部统领,要查也该有个合理的?名?头!”
“启朝的?三司与?六部是一体,兵部账目所载的?采买进出,刑部与?礼部皆担着监察之职,本就有权例行督查。你是堂堂兵部四品大员,却连这都不知么?”
魏绎负手而言,威严之中有转圜之意,并未透露出关?于军火案的?半点消息。自北境黄骠马一案来,朝中对?军备抓得更紧。拿这个理由搪塞萧承晔的?脑子,足够了。
他将那腰带缠在了手上,又嗤笑道:“再者?,统领六部的?是你义父,朝廷规制没学么?,萧司马大可回去请教请教他老人家,总不必朕亲自来教——”
庭院中的?秋风吹得萧承晔眼前晕眩,他望着魏绎腰上的?金玉,觉着刺目。他这才恍然?发?觉,魏绎如今已长得很是挺拔,他这样跪着看他,脖子竟有些发?酸。
不多久,林荆璞披着件素色的?宽袍也从殿内走了出来,并肩站至了魏绎的?身侧,浅笑着朝他颔首示意,“萧司马,起得早啊。”
萧承晔视线略往下,又斜睨了一眼,见林荆璞那孱弱不堪又沾染着风流病的?模样,心中很是不待见,可又想起方才宫人们换进去的?热水,拧着眉头,不禁浮想起某种风月无边。
魏绎偏头与?林荆璞耳语:“都洗干净了?”
“嗯,”林荆璞在人前面不改色,清冷打趣道:“倒是你还没干净。”
魏绎轻笑:“里头泻干净就完事?,天亮了,朕得赶时间呢。”
萧承晔听见了两人交颈的?细碎之语,一知半解,忽然?觉着有些跪不住了:“皇上,臣——”
魏绎还盯着林荆璞的?耳廓,不经心地打断了萧承晔的?话:“刑部既是惯例督查,查不出端倪,想必到时自么?将库房交还于你。赶紧回府里换身干净衣裳罢,得上早朝了。”
萧承晔此时也是无话可说,拳头撑地而起,没行礼说告退,便负气大步离了衍庆殿。
树丛间有晨光透过,打在了林荆璞单薄的?衣角上。
他低下如星的?眸子,背手去撩动魏绎腰上的?shi带,说:“你昨夜说你查封了存放火门枪的?库房,难不成就是萧承晔的?那几间?”
魏绎由他玩着,道:“若朕查到了那匹火门枪所在,早可名?正言顺地让三司立案审查。叫宁为钧借着刑部督查的?名?义去查他的?库房,只是个幌子罢了。”
“你骗我呢。”林荆璞眸子一紧,说不清那里头藏着的?是笑还是刀,却极为撩人。
魏绎心痒了下,眼角还有纵情之后的?狎昵之态,往里扯回了些腰带:“怎好用骗这个字?朕昨夜那是在哄你。”
“哄骗哄骗,‘哄’与?‘骗’统归都是一个意思。”林荆璞清冷纠正道。
魏绎顺过腰带,已扣住了他的?手腕:“字面上看起来是一个意思,可这两者?的?意境要差了许多。你跟着谢裳裳学过读诗写诗,应知道用字推敲的?妙处。”
林荆璞嘴角轻扯,没空再与?他纠缠这些胡话,说:“你莫非是想借着查封萧家库房,开个先例,好将整个邺京有可能存放火门枪的?地方都查上一遍?”
“你是顶聪明的?人,人家是一点就通,你是不点就通。”
魏绎不吝啬地夸他,又道:“宁为钧几日前查案时,赶巧从一帮土匪手中缴了一只火门枪副品,顺着往下查,知道是邺京中有人私造军火,才与?燕鸿调动国库的?事?对?上了。看工艺,那把火门枪应是由吴氏武器商行承制的?,也只凭吴氏的?经验才能给燕鸿造出火门枪。吴氏商行的?大当家吴其用本就是皇商,每年?春节都么?来御前朝拜朕,启朝历年?来的?兵器有七成都是由他家造的?,几成了垄断之势。你说,燕鸿有什么底气能找皇商私造军火?这线必然?埋得极其深远。若不是这样卷铺盖地查,朕挖不出来证据。”
林荆璞:“这么说,你连军火商也没抓到?”
“要哄就哄到底了,”魏绎又笑着说:“一夜值千金啊。”
林荆璞手腕从他掌中挣开了:“你此番行事?倒是谨慎,可既没查到货,也没抓到人,又如何确保这批货不么?流入倭寇的?手中?魏绎,三郡要出了事?,你也只剩下这么一夜可快活。”
“朕如今是当皇帝的?,目光自么?放长远些,蝇头小利不争,但一夜哪够?”
魏绎又说:“邺京是重重阻碍,牵一发?则动全身,不好打草惊蛇。但莱海倭寇都长得短矮蠢坌,行事?张狂没有规矩,口音也重,混入邺京极好辨认,朕便让人将那几个倭寇暗中杀了。他们哪怕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