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珠认得这二人,他们是相府上养了多年?的僚客,是对同胞兄弟,名唤孙大与孙二。
兄弟二人皆孔武有力,各自的半张脸上生着一模一样的青色胎记,獠面丑陋,在入燕鸿门下前常做些?越货杀人的买卖。
燕飞捷蹙眉接过,见那信封上的字迹,没?打开看,先扣在了掌下。
他眼底起了Yin霾,又?转眼消散,笑?了声说?:“送封信而已,父亲何必叫你们两都?大老远的跑来。不过你们兄弟来得正是时?候,快快坐下,喝酒吃rou,今日样样都?得痛快!”
“多谢大人!”二兄弟留意了席上另一侧,便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燕飞捷又?令府上的舞女前来助兴,这筵席又?闹起来,劝酒的,划拳的,还有光明?正大吃婢女豆腐的。一团纸醉金迷,乌烟瘴气。
陶知远欲向燕飞捷再劝言,商珠正色一咳,暗中轻摇了摇头。
不想那孙大与孙二走了过来,“不想在这还能见到商侍郎!要是换做平日在相府,像我?们兄弟这般下作的人,在商侍郎跟前是连半句话都?说?不上!”
商珠莞尔敬酒,“说?笑?了。我?在朝中办的多是文差,二位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义士,交集自然就少。今日有缘,便多喝几杯。”
“好啊,商侍郎愿陪我?们兄弟喝酒,说?出去那都?是件长脸的事!”
陶知远望着这两人可怖的长相,又?见着他们腰间的大弯刀,心中发怵,抱着杯筷,故意绕得远了些?。
孙二瞥了眼陶知远,故意侧身拦住了他的后路,目露凶狠。陶知远喉间一顿,又?只好悄悄地坐落了回来。
商珠察觉到了这气氛不对,便又?听得孙大说?:“这都?要年?关了,按说?邺京朝廷应该忙碌得很。不知两位大人抽空专程到此,是来办的什么要紧的差?”
陶知远怂得不敢大声出气,商珠笑?道:“我?如今在中书省挂的是个虚职,陶大人要来蓟州巡视督查,我?才跟着一同来凑热闹了。倒是二位专程赶来蓟州送信,很是信靠。”
孙大叹了一声,“在人手底下办差讨个生活,都?不容易。不过,我?们这趟来蓟州,送信还是其次的——”
“哦?”商珠挑眉。
“两位大人应听过邺京近日大街小巷传唱的那首歌谣,府中的书生与我?们解释过,说?单是‘红檐底下留完卵,鸿运降福又?一春’这句,便不简单!就因这歌谣,邺京谣言闹得凶,说?少爷要回邺京接替燕相,本来嘛,子承父业是天?经地义,外?人都?犯不着管,可燕相是怕那群读书人急了眼——”
商珠已见他握着刀柄的右手背上有青筋露出,也不动声色地搁下了酒杯,身子稍稍紧绷起来。
孙大与孙二暗暗对视,冷笑?一声,獠面顿时?狰狞了十倍,刀锋忽已亮出:“燕相早料到有贼子来蓟州怂恿坏事,所以特命我?兄弟二人来取尔等性命!”
说?时?迟那时?快,陶知远觉得自己眼要瞎了,见刀朝自己砍来,忙闭眼大声惊呼:“救、救……救命啊!!”
商珠皱眉向后一避,那大刀砍断了银簪,乌发尽数散了下来。
在场的舞女与宾客一时?惊慌失措,见要杀人,纷纷厉声喊叫着跑开了。
商珠似有准备,拼尽全力掀翻了案桌,又?砸碎了案上瓷碗,将?碎渣一并丢在了那两人身上。她瞥了眼身旁,咬牙去抓住地上陶知远的衣袖,往后急退了几步。
燕飞捷见势,只冷冷拧眉看着,不为所动,倒是有些?诧异她的胆魄。
孙家兄弟的刀冷不留情。他们做惯了光天?化日杀人灭口的事,何况商珠与陶知远是文弱书生。
陶知远哭丧着大喊:“燕飞捷……朝廷命官要死于你蓟州刺史府!你、你该当何罪!还不救、救……”
燕飞捷闷哼没?理?。
又?是一刀,商珠臂上负了伤,已要撑不住了,她见势态危急,便厉声喝道:“没?人能比他的权势与大计更重要!今日他能不远千里杀学生,明?日杀的便是儿?子!后日便是——”
燕飞捷心神一动,额上忽有两根青筋隐隐跳动,他犹豫了起来。
不容他多想,孙大的刀旁不知从何处跑出来一个哇哇啼哭的孩子,那正是燕飞捷的五岁小儿?。
“住手!”
燕飞捷心提到了嗓子眼,哪知这孙家兄弟并未顾忌孩子性命,仍在筵上挥舞大刀。
他猛然震惊,没?再犹豫,当即沉声一喝:“府兵何在?还不给我?速速拿下这二人!”
……
荒诞的筵席散后,商珠与陶知远没?再见到燕飞捷,被安顿在了驿站。
陶知远尚有余悸,面色如灰,见着商珠的伤势,又?焦灼地在屋内踱步,“商侍郎,要不我?们还是跟皇上请命,早些?回京吧。”
商珠失了血,气色不好,勉强朝他笑?了笑?:“还早着。”
“且不说?这差事难办成?,”陶知远叹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