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羽然没注意,继续道:“不是刚从江南回来么?”
裴昭恢复了拿棋子?的动作,淡淡道:“走了。”
华羽然摇头:“又走了……这孩子, 玩心恁重,这次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裴昭素白纤长的手指执着白子轻轻地落在了棋盘上,慢吞吞道:“不会回来了。”
华羽然:“……”
他沉默了半晌,把手里的黑子?放下, 声音哑了:“你?把一切都告诉他了。”
不是问句。
裴昭垂着眼睫,长长的羽睫像蝴蝶在振翅,他不言,只落下一子?。
华羽然显然没了下棋的心思:“那孩子?素来依赖你?,并不只把你?当师父, 你?对他来说如父如兄。”
裴昭只说:“我知道。”
华羽然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其实你?可以一直瞒着他——”
裴昭反问:“我为什么要瞒着他?”他抬起眼来看着华羽然, 说话声依然很慢,但却让华羽然心底有些发凉,“这是他的宿命,没人能逃得开宿命。”
“你?把真相告与他知,你?知道他一定会走,这又是为了什么宿命?!”
华羽然隐隐有些动怒。
裴昭歪了歪头,似乎是不懂他为什么明知故问:“自然是给他父亲报仇。”
华羽然皱眉:“你?想让他去扳倒竹间楼?不可能的事!”
裴昭摇头:“他的命途不在江湖,竹间楼和这江湖,有我来收拾,他还有别的路子要走。”
华羽然显然是不解:“除了竹间楼,还有谁?”
裴昭没应。
金子?晚却是讶异,除了竹间楼以外的……别的路子?
任寒秦走了,去哪儿了?
他遇到了谁?
遇到了……谁……
金子?晚福至心灵,好似被一道雷电直直地劈进天灵盖般醍醐灌顶!
任寒秦遇到了先皇!
金子?晚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份,也不知道距离那场大战具体过去了多久,但若是任寒秦从裴昭身边离开了,那岂不是就和当年先皇遇见他的事对上了?
裴昭刚才说,任寒秦的命途不在江湖。
任砚生和血月窟的这场惨剧,除了竹间楼还有谁是推手?
——盛文帝。
等盛文帝死后,先皇继了位,随后在一次南巡中遇到了任寒秦,一见如故,骗回了京城,任寒秦做了将近二十年的寒江王。
金子?晚只觉得从心底弥漫出寒意,一瞬间毛骨悚然。
盛文帝也算是害死任砚生的一大推手,在任寒秦心中,所?有的盛家人都是杀父仇人之后,他怎么会毫无芥蒂地去做异姓王?
他到底……想干什么?
而这些,裴昭都已经算到了?
“哒。”
清脆的声音把金子?晚的思绪拉了回来,裴昭落子,轻轻道。
“大局已定,我赢了。”
……
雷雨夜。
再睁眼,金子?晚躺在床上,他灵敏地听到了屋外有人在敲门。
金子?晚、不,裴昭从床上起来,随手拿起一件外衣披在身上,下地前去开了门。
门一开,入眼的是年轻时候顾青空的脸,他撑着一把伞,但仍有雨丝把他的额发沾shi了,贴在脸上。
金子?晚估摸了一下时间,现在应当是裴昭到了风起巅之后的事了。
裴昭被吵醒,有些困倦:“有事?”
顾青空拱了拱手:“深夜来访,是晚辈无礼了。”
晚辈。
轮年岁他还真就是裴昭的晚辈,但看上去裴昭比他还要年轻,这句晚辈还有些不lun不类。
裴昭却没当回事,只是挡着嘴小小打了个哈欠:“无妨,怎么了?”
顾青空欲言又止,显然是想说什么又有别的思忖,让他犹豫不决,裴昭的耐心好得很,也不催他,等他什么时候说。
过了一会儿,顾青空一咬牙,还是说出了口:“裴前辈,此事虽是不情之请,但晚辈实在是别无他选,只能豁出老脸来一试!”
裴昭只看着他,示意他只管说便是。
顾青空道:“裴前辈也知道,我顾家心法阳刚不足。我儿照鸿,心性有些偏执,若是继续练顾家心法,怕是日后会越走越偏。晚辈冒昧来访,也是听闻裴前辈内功正统,想恳请前辈收我儿为徒!”
裴昭安静地听完,只是摇了摇头:“我再不收徒了。”
顾青空闻言,失落之情溢于言表,但他也没有强求,深深作揖:“是晚辈冒昧了,还请前辈不要见怪。”
裴昭突然道:“我知有一内功心法至阳至纯,就连我所?练内功也是不及,你?可愿一试?”
失望中再得希望,顾青空喜形于色:“当真?!”
裴昭朝旁边侧了侧身,让他进来之后把门关上了。
裴昭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