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露配方被赵新南偷走后,吴念认定钱相必死,也许是不甘,也许是怅然,也许是憎恨,吴念又回了一趟钱记想要和钱相对质,没想到对方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上来便斥责他背叛钱记,偷走配方,顺道找人打了他一顿。
吴念心凉了,顾不得身上泥土、脸上青紫,转身回了秦记。
当时他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就算那张假配方杀不死钱相,他也会亲手杀了他!
“没想到老天开眼,真让钱相如我所料那样中毒死了。”吴念说完,长舒一口气,还是一脸平静。不过,心里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只有他自己知道。
从出生起就背负起母亲对父亲的怨恨,稍微长大些,又不得不接受同乡人异样眼光的洗礼,世界对他残酷无情,只有遥不可及的秦言是唯一的温暖。
为了报答秦言,他愿意做任何事。
“我深知杀人就该偿命,但钱相所作所为和杀人又有何不同?”吴念目光逼人,气势汹汹,此话说的振聋发聩,大理寺看热闹的人全都震在当场。
颜寒沉声道:“吴念,钱相有他的错,可你错在以自己为法,以自己为道。”
谢载月叹息道:“秦言想看到的是你平安一生,而非你为他杀人锒铛入狱。”
提起秦言,吴念的嘴角动了动。
若说设计杀父,构陷同行,这样的人还能许什么愿望,那便是......他想一直陪在秦叔身边,照顾他,看着他笑。
可是事到如今这大概是个奢望了。
吴念垂眸盯着地面,和秦言的过去,走马灯似的在脑中闪过。
秦言不知道,在吴念幼时,赶上他母亲偶尔心情好,会给儿子念念秦言寄来的书信。
这些信里有汴城风物,有秦言的生活,每一样都让少年心生向往。
沉郁的母亲也曾说过,这世上她只遇见过一个好人,便是秦言,只可惜她无以为报,嘱咐儿子长大一定要报答恩人。
总而言之,吴念便是在对周遭人的憎恨,和对秦言的向往中慢慢长大。
后来吴念十四五岁的时候,偷偷来过一次京城,不敢打扰,只远远的看了秦言几天。
秦言儒雅温润、风度翩翩,其实从那时起就刻画在了少年的心里。
原来世上还有这样一个人愿意帮助我,愿意保护我。
秦言的心甜滋滋的,过去的生活中从未有过的幸福,在这一刻终于降临。
吴念想到这里,郑重地对着颜寒磕了个头,祈求道:“大人,如果我死了,别让秦叔知道,他年纪大了,再也禁不起生离死别。”
颜寒没有说话,只是叫过刘渝悄悄吩咐了几句,刘渝先是讶然,接着居然眯眼笑了笑。
刘渝走下堂,凶神恶煞的拽起吴念:“小子,以后就得在监狱里待着了!”
吴念一脸木然,没有答话。生死于他,早已没什么分别。
从那天起汴城里没了叫吴念的少年,蹊跷的是秦记的老板竟也不知所踪。
偌大的秦记换了主人,胭脂香粉照旧,唯一不卖了旧时香露。
后来有人去岭南探亲,偶尔提起,曾在那里逛过一家很小的铺子,里面卖的香露,居然和从前秦记的味道一模一样。
大家猜测那铺子可能是秦老板的亲人或者徒弟所开,接着怀念了一番秦老板昔日风采,顺道感慨秦老板怎么就能舍下家业,离开汴城。
有人说他是得了大师点化,跟着修道修仙去了;有人说他是为了心爱的女子远走他乡;也有人说他是犯了事,这才逃离了京城。
只有大理寺中人才知道,这店的老板正是隐姓埋名的秦言和吴念。
“少卿大人,真没想到这是你会做的事。”横波托着腮,望着颜寒啧啧称奇。
刘渝感慨道:“吴念为了秦言可以不要性命,秦言为了吴念也愿意抛下所有家产,两人不是父子胜似父子,真是让人感动。”
横波一挑眉:“父子?老刘你可真单纯。”
老刘挠挠脑袋不知横波在说什么,追着去问,横波却怎么也不肯再开口,只是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颜寒和谢载月,
颜寒俯首看着身边的谢载月,低声道:“载月,你说,明年夹竹桃再开的时候,秦言会明白吴念的心思吗?”
谢载月仰起头看他,宝石般的眼里燃着希望的火苗:“我师父说过,有情人终会成眷属。”
颜寒愣了片刻,这才笑着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此案了结,谢载月在人间只剩一天时间,颜寒陪他采买一日,晚上又去了一次离恨山。
这次有神仙同行,排面不同寻常,颜寒施了个法术,二人便隐去身形在离恨山上行动自如。
离恨山经过黑莲堂的大改造,完全没有了半点往日寒酸的模样,显得又气派又华贵,可是谢载月为人一世的记忆也全都就此没了凭借,更别提从何查案。
思来想去,谢载月带着颜寒去了后山,还好这里还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