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不准林鹿的想法,从沈心之对他的态度不难看出,林鹿对于取向的事情也一直隐瞒着,不过与其说隐瞒,不如说是他自己都无所谓。这话说着挺讽刺的,但叶时见并非百分百确定,林鹿是不是只喜欢男人,或者,是不是只喜欢他。可他现在更不可能临时去征询林鹿,问他你介不介意我介绍说你是我的男朋友。
“师哥,你朋友吗?”
在林鹿持续的无视下,叶时见终于绷不住了,装不在意说道:“是,一个朋友。”
林鹿闻声看了他一眼。
“走啊,愣着干嘛。”于玮叼着根烟钻进了狭窄的墙缝里,叶时见犹豫了几秒钟,最后拉着林鹿一起跟了过去:“抱歉,你再受累一会儿。”
地上的血迹已被人用清水冲洗了几遍,这里住着挺多老人家,最见不得晦气的东西。叶时见现在也没想明白,如果章京磊不是自己坠楼,那他是如何做到掐着点掉下来的?帮凶推他的吗?而这样做的意义又是什么?如果是谋杀,最大的嫌疑就是瘸子和他可能存在的帮凶,可帮凶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的呢?
昨晚发现尸体的时候,叶时见所有注意力都在瘸子身上,后面反应过来时虽为时晚矣,但他跟方束海都万分确定,这幢单元楼的大铁门一直关着,如果有人从楼上走下来打开了门逃走他们肯定听的清清楚楚。小区只有一个出口,而他蹲在小区门口跟林鹿打电话的时候,并没看到任何身影走出来,紧接着同事们就到了,他更没有逃跑的可能。当然,不排除他有失传已久的轻功,能从三楼轻飘飘飞下来,再不动声色地□□逃走的,就跟那个瘸子一样。
李文鹦拿着本子跟边上看热闹的大爷大妈了解情况,于玮来回走了几圈,现场已经再抠不出更多细节了。
惶恐的居民,勤恳的刑警,唯独林鹿跟这个场景最格格不入。他仰头看着陈旧的四层老矮房,不觉惆怅:“你看,像不像杨叔叔家?”
叶时见愣了愣,久远的记忆毫无防备地钻了出来。
“我离开那天晚上,很黑,小区里连路灯都没有。”他说得很轻,叶时见怎么也没想到林鹿会提起这件他避而不谈的往事,林鹿垂下头揉了揉酸疼的后颈,失笑,“刚刚无聊看了一圈,这边好像也没有路灯。”
叶时见回忆了下昨天夜里黑漆漆的场景,解释道:“老小区没物业没人管路灯不路灯的,晚上的时候只有外面马路上的灯光能透进来一些。”也就比伸手不见五指好一点。
“我刚刚在小区门口听人三言两语说昨晚有人坠楼死了,就是这儿吗?”叶时见嗯了一声,林鹿又抬头看了一眼,说,“这楼不高,是从四楼掉下来的吗?不然也摔不死。”
居民们能看到的只是坠楼的表象,至于死者吸毒之类的事情自然无从得知,所以也无外乎都以为章京磊是坠楼而亡。真正的死因目前没有必要去告诉不相干的人,叶时见虽然喜欢林鹿,但关于工作的事情他并不想有什么例外。
“从三楼掉下来的。”叶时见掐头去尾说道,“昨晚我追一个嫌疑人跑到这儿,死者就活生生掉在了我面前。也就是我,换了别人都得吓死。”他后面那句话说得更轻了,但能听出来带着点得意,看,我一个英勇无畏的年轻刑警就一丁点儿都不害怕。不过活生生这词不大Jing确,章京磊掉下来之前可能就已经死了。
死者是谁,叶时见更是半个字都没有透露,他并不想让林鹿知晓那个坠楼的倒霉蛋是跟他起过冲突还一起进了派出所的章京磊。人类有着很奇怪的心理,讨厌起一个人的时候恨不得亲手宰了他,可当那个人真的死了,反过来又会觉得唏嘘感慨,甚至自责自己在他活着的时候没有宽容一些。如果林鹿知道死的是章京磊,会不会内疚前天跟他打了一架,或者钻牛角尖地联想章京磊的自杀,自己会不会是那一片雪崩时并不无辜的雪花,虽然章京磊并非自杀,可林鹿不知情啊。
那就别让林鹿知道了,就当是个无关的陌生人,是啊,本来就是陌生人。
于玮来找叶时见说话,林鹿识相地退后了几步,百无聊赖地当起了吃瓜群众中的一员,还问某个和善的大爷要了把瓜子,靠墙一起收听居民频道添油加醋的小区秘事,能看出来,这个初出茅庐的女刑警头有点儿大。
林鹿也闲着无聊,跟瓜子大爷唠起了家常:“大爷,您也住这栋楼吗?”
大爷吐着瓜子壳点了点头:“我住401,就那儿。”说着还抬手指了指。
“哦——”林鹿拖着尾音附和了一声,然后抬头仔细辨别了会儿,“啧啧,大爷,那您挺倒霉呀,死者就住您楼下。”
还会不会聊天了?大爷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这个吃人嘴不软的俊秀后生,一边白眼一边教育他:“我住401,那是302,是对面402楼下。”
倒霉指数强行-1。
林鹿笑了笑:“那您对面402真倒霉。”
大爷更气了:“402也是我的房子!”
倒霉指数惨烈 2。
别看这大爷不修边幅还邋里邋遢,那也是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