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越。”
审讯结束,一帮人撤出了小屋子,秦昂在走廊上叫住了胡越,随即又叫住江白。
江白正落后他几步,听他这么一声,脚步一停,“嗯?”
其实秦昂很喜欢听江白这一句“嗯”,尽管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不过是因为从江白口中说出的,带着点慵懒的语调,就变得异常地好听。
秦昂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丢给江白,“叫周小数带你去市医院拆纱布。”
想了想,又说,“要不换家医院?”
他怕江白到五楼的眼科的时候必不可免地要见到那滩还未洗净的血水。
江白手里握着钥匙,他略有深意地望了秦昂一眼,最终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去那里就行,谢了哈!”
等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胡越才上前勾上秦昂肩膀,“我怎么感觉你很关心他?”
秦昂不客气地手肘一击,“我也挺关心你的。不废话了,你不是有个朋友在纪检处?我想你帮我查一下当年关于114 案子所有的调查过程。”
胡越一愣,“你要干什么?”
他看了下四周,确定只有他俩在后才压着嗓子问,“你还在查114案子?你在怀疑什么?”
秦昂靠在墙壁上,从口袋里摸出烟来叼在嘴巴里,“没什么,有些地方我有点疑惑。”
“我听说了,打死邹志的那把枪是穆初前辈的。”胡越眉头紧蹙,满是忧心地看着秦昂,他知道秦昂这些年来最大的执着就是找出114大案的真相,为穆初还个公道。
他还记得他们刚入学那会儿,每个都是年轻气盛的愣头青,有些话张嘴就来。某天在Cao场上听到有人议论着关于穆初的事情,一口一个叛徒将人咬死。那时他们班刚结束长跑,每个人累得不行,结果秦昂外衣一脱,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是一顿暴揍,胡越拉都拉不住,他就不知道刚跑完五公里的人哪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可也正是因为穆初对秦昂来说意义非凡,他哪怕只剩下一丁点儿的力气也要拼死撕烂那些抹黑他穆叔的嘴。
胡越说,“我知道你不相信这回事,可是......”
秦昂打断了胡越的话,他一把勾住胡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也要告诉你,这件事绝对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为什么当年就轻易下判断说穆叔是反水而不是卧底身份被发现了?”
“他当时出现在了114大案的现场啊!”
“是,可那是谁说的?是当时出现场的幸存者,可你又怎么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对的?”
胡越睁大了眼睛看他,“你什么意思......”
秦昂深呼吸了口气,“我之前和你说过,邹志这个所谓的上头是一位领导,就算不是领导也一定是一个在怀城公安局中待过十几年的人,他藏了那么久,也许是他出卖了穆叔的身份,才会导致114大案的发生。”
彷如被一阵惊雷当头劈下,胡越愣在了原地,许久才堪堪地找回自己的思路,他清了清嗓子,“当年知道你穆叔卧底身份的只有已经退休了的蔡老,还有就是你爸和一些高级别的领导。秦昂,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些什么吗?你是在怀疑你爸还是蔡老?”
秦昂一愣,脸上出现了迟疑的表情,似乎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胡越的这个问题。他疲惫地按了按太阳xue,“我不知道,所以我需要查明白。”
“那查明白之后呢?”胡越却不放过他,他实在太了解自己的兄弟了,重情重义全让他给占了遍。他难以想象,假如当年就藏在公安内部的内贼是秦昂自己的父亲,那秦昂要怎么办?
秦昂无言片刻,从自己的口袋里又摸出了打火机,走到走廊的窗前推开紧闭的窗户,凛冽的北风呼啸而来,吹乱了他的发梢。他一手掩着火,点燃了烟,猛吸一口,“我相信我爸,就像相信穆初绝对不是反水了一样。”
胡越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良久才叹了口气,“可是你现在想法都是建立在穆初不是反水的设想上,万一错了呢?”
“那万一就是呢?”秦昂反问他,他吐出一口白烟,手指间的烟头星火点点,“如果你在死里来火里去地活了五年,结果被扣上一个叛徒的帽子,你会不会寒心?”
他看着窗外灰色的天空,看着飞鸟掠着低空而过,一字一句道,“也许我就是对的!”
“有个线人说前几天在垭口镇的一家夜总会里见过老萨,据说是经常去找一个叫做周淼的女人的。”
南方多雨,即便是在冬季,也依然是冬雨连绵。细雨刚过,脚底下的冷气顺着水汽攀爬,从脚裤蹿进来,带着一股的寒意。垭口小镇的夜里比不上市区,没有那么多花花绿绿的夜生活,连街上的车辆也不过三三两两,相比之下,垭口镇要安静了许多。
除了面前这家夜总会。
彩灯缠满了店门的广告牌,夜总会字体被照得澄澄发亮,里边节奏感极强的音乐声正不断地从里溢出,大有要将天花板掀翻的趋势。
路虎车里,秦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