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视线低垂,落在了和秦昂交握着的手上,他们掌心贴着掌心,像亲密的恋人。
哦,他们好像现在已经是恋人了。江白忽然想到。
“抱歉,”他极轻地笑了一下,“下手没轻没重的。”
风吹过狭隘的巷子传来了呜呜哭嚎声,像是黑夜中飘散不去的孤魂野鬼。仓库里的灯泡估计已经上了年纪了,时不时总是一闪一闪,让人总是生出下一秒灯泡就会灭掉的想法。
秦昂看不清江白的神情,只知道他嘴角上勾着一丝苦涩又自嘲的笑意,现在的他似乎和小巷子里的他判别两人。
他微微倾身,给了江白一个拥抱。
江白一愣。
江白只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搭着薄薄的卫衣,秦昂隔着衣服都可以摸出他背上的脊梁骨的形状,这具身体太瘦了,凸出的骨头几乎要刺穿秦昂。
秦昂拍了拍他的后背,“没关系,老萨罪有应得,你起码给他留了条命。”
江白没有言语,只是一直高高提着的心现在下意识地一松,要落回胸膛里。他缓缓地抬起手,正要去回抱住秦昂。
然而下一秒,他听见秦昂贴着自己耳边问道,“江白,你在缅甸待过吗?”
砰——心好像一下失控地掉落到深渊里,他的手也停在了空中。
秦昂能明显地察觉到江白浑身一僵,最后竟然有些轻轻地颤抖着。
他松开手,一错不错地看着江白,看他低垂着眼眸,睫毛轻颤,脸色惨白。
秦昂脑子崩地一声,一片电光石火间他想哦,他去过了,刘泽的话可能是真的。
秦昂靠回椅背,挺直了腰杆,笑了一声,“我们在监狱的时候,我问过你的目的是什么,当时你说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想要同样的结果。结果就是刘泽和邹志勾结贩毒的事情败露,邹志死了,刘泽也差不多废了,最重要的是七爷被偷出来的货被警方全部缴获,当然那是我们那时候这么认为的。”
“我一直在想,你在这其中得到了什么好处?真的只是因为你是记者,所以做好事不求回报的吗?”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语气平淡,甚至都没有加重音,就像是在和江白讨论着一些简单的事情。可在江白听来,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落下的钉子,一分一毫都不差地重重地钉入了自己心脏,痛到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其实也还好,江白想,反正这一天不是早应该就预料到的了吗?他在很长的时间里就一直在酝酿着自己的解释,现在只不过是情况变了一些而已——在他的设想中,他们只是简单的朋友关系,也许脸朋友都不算,现在只不过是突飞猛进,变成了情侣关系罢了。
但......还别说,这么一变,还真的挺难受。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眼里方才的不知所措已经全然不见,反而是更清明地看着秦昂,他笑了笑,“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相比之下,秦昂的脸色反而要比之前的难看许多,更加Yin沉,他沉着声音,“刘泽今天告诉我,说你懂缅甸语言,他猜你是七爷的人。”
江白将自己的蝴蝶刀归鞘,而后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那你觉得我是吗?”
秦昂没有回答,眸光一凝,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江白回到了在监狱时候心尖冰冷的那会儿了。
江白没有等他回答就又说,“如果我说我不是,你会信吗?”
秦昂右手慢慢地攥拳,沉默以对。
江白瞧见了,恍惚间自嘲地笑了笑,他一闭眼,“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只能还是和你说我只是个记者,我想这话你会比较愿意相信。”
他自己起身,看着卷帘门外,表情一下冷淡,“我需要留下来为你们警察录什么口供吗?没有的话我走了。”
秦昂没有回答,就像个雕塑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江白低头只能看见他的发旋,可他知道可能自己惹他伤心了。
他叹了口气,还是说着,“我去郑尔家,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昂猛然起身打断。他愣了愣,看着Yin沉着脸的秦昂转身过来,从自己兜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然后是咔的一声,自己的手腕处一阵冰凉。
江白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铐,又抬头看秦昂,“你......”
“你给我闭嘴!你不能好好和我说话了是吗?”秦昂一声呵斥打断他,然后将人一拽,直接给拽出了仓库。
江白力气没有秦昂的大,只能一路被拽着走,嗓子压在喉咙里低吼,“秦昂,你要干嘛?!你......”
秦昂倏地回头看他,他的话音因为秦昂眸子里喷薄而出的怒气戛然而止。
秦昂转回头,再次拽着人的胳膊往外走,脸色Yin沉地都快拧出水来。
他们的动静引来了外边的警察的注意,郑尔原本就靠在一边的擂台看着警察忙来忙去的,一见到江白被人拽了出来,立即上前去拦住了秦昂,“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