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洛的父亲确实去世好些年了,在他16岁那年,父亲因为意外去世,也正因为是意外,才格外难以让人接受。
荒寂的墓园里透着一股Yin冷,一排排松树傲然挺立,像是守卫亡灵的卫士。
景洛穿过一排排墓碑,来到一座碑前停下,他没说话,盯着碑上的人看了会儿,就转过身随地而坐。
他把酒瓶放在一边,拿出揣在怀里的两个纸杯,倒上两杯酒,一杯放在墓碑前,一杯自己拿在手里。
“又过年了,爸,”他喝了口酒,看着远处,“这次没给你带花,就只带了瓶酒,知道你喜欢喝白的,特地给你带的。”说完,他把纸杯又往前推了推。
“我挺好的,吃得好,睡的好,人也挺好。”
景洛沉默一会儿,又说:“她应该也挺好的。”
他又喝了口酒,自顾自的说:“我最近新交了个朋友,是个作家,人挺好,”他笑了笑,“就是说话挺欠。”
……
“他也是一个人过年。”
景洛收回视线,偏过头看着墓碑上细看和自己有几分想象的男人,“不用担心我,你自己在那边好好的,不用挂念。”
看了好一会儿,他偏过头,两肘搭在膝盖上,摩挲着纸杯壁,自言自语说了好多话,就像是平常和父亲谈话的孩子一样,把这一年里所有的抱怨、心酸、委屈和喜悦都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唯一遗憾的是,这个平时会拍着他肩膀笑着安慰他的男人现在只能透过冰凉的墓碑笑着看着他。
景洛抹了一把眼睛,看着纸杯里最后一口酒,他说:“最后一口了啊,”他轻轻碰了碰男人面前的纸杯,抬头一饮而尽。
他把纸杯放在一动没动的那杯酒旁边,“今天就喝到这儿吧,”他笑了笑,像是想起什么事情,又接着说,“喝多了容易说胡话,吃过一次亏,这次就少喝点,你也是,在那边也少喝点酒。”
“差点忘了,”景洛摸了摸口袋,掏出一盒烟,从里面拿出两根,把剩下的盖好放在了那杯酒面前,“我拿两根,剩下的给你,”说完,他又补充道,“少抽点啊。”
说完这些,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土。
远处的一丝光线穿过挺拔的松树照过来,打在墓碑上照亮了照片上的男人的笑容。
景洛看着照片上的男人,轻声说:“走了,爸。”
“不待了,家里还有人等我呢,我明年再来看你。”
回去的路上景洛走的有些快。
第一次,家里有人在等他,自己不是从一个冷冰冰的地方回到另一个冷冰冰的地方。
回到家里,刚推开门,就看着谢书亦正抱着猫坐在藤椅上等他,可能是等的有些久了,手已经冻红了。
谢书亦看着微微喘气的景洛,笑着问:“跑这么快?看来是想我了?”
景洛没说话,难得一次没有反驳,他来到藤椅上挨着谢书亦坐下,摸了一把猫,说:“等我呢?”
“是啊,等你。”
“感觉不错。”
“什么不错?”
有人等我回家的感觉。
景洛把他怀里的猫抱到自己腿上,谢书亦才得空把手揣进兜里暖和暖和。
景洛抱着猫,用脚晃着藤椅。
两人就这么坐着,彼此谁都没有说话,但这种沉默足以胜过千言万语。
就这么安静了好一会儿,谢书亦突然听到打火机点火的声音,随即便闻到一股烟草味。
他转过头,只见景洛一手夹烟,一手摸着怀里的猫,烟雾吐出,被风吹散,几缕飘到谢书亦眼前,他透过烟雾看景洛,视线有些朦胧。
“怎么还抽上烟了?”谢书亦笑着问。
景洛没说话,又抽了口烟,他慢慢吐出烟雾才开口说:“开心。”
“你这理由还挺特别。”
景洛笑了笑没有说话,安安静静抽着手里这根烟。
吐出最后一口烟雾,自己面前突然多了只手,这只冻红的手有些眼熟。
何止是眼熟,自己还摸过呢。
“干什么?”景洛转过头问。
谢书亦没说话,又冲他伸了伸手。
“哦……”景洛赶忙抽完最后一口,把烟摁在地下捻灭,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他把烟屁股放到谢书亦的手心里,笑着说,“谢谢啊。”
谢书亦:“?”
他叹口气,起身走到阳台丢进了垃圾桶里。
他回来的时候,景洛正把最后一根烟叼进嘴里,刚掏出打火机,还不等点着,嘴里叼着的那根烟就没了。
景洛一脸懵的抬起头,只见谢书亦已经把从自己嘴里夺过去的烟叼在了嘴里。
他从一脸懵的景洛手里抢过打火机,点燃后才又重新坐下。
“你……”景洛有些尴尬的说,“我都叼进嘴里了……”
谢书亦抽了口烟,吐出烟雾,笑着说:“没事,不嫌弃你。”
景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