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珩听到最后冷笑一声,又逐渐收了嘴角,面容沉静如水。他的头部靠在椅背上,脸色和他的白色羽绒服一样,没有一点血色。仔细看的时候,还会发现有泪从他脸上滑落。他已分不清伤多少次,绝望多少次,他像拿剑的勇士,一个人一路披荆斩棘,奋战到最后,不过是水中月,梦中花。
江南到了江胜舟家,等了很久不见王珩回来,手机是关机状态。他去找唐文慧,唐文慧告诉他:王珩医院有急事,先回去了。
江南并不傻,毕竟在刑侦干好多年了,他一下就发现唐文慧撒了谎。他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对,拿着羽绒服就冲下了楼。唐文慧在门口叫了几声,江南充耳不闻,只见人疯了一样跑了出去。
江胜舟想和他一起出去,没等他反应过来,江南已经开车走了。
江南把车开得飞快,回到家。他打开门,直接跑上了二楼卧室,卧室里干干净净,王珩的东西全部收走了,一件未留。
一定是他妈妈对王珩说了什么,走得这么决绝,肯定说得不是什么好话!江南开车去了机场,去机场花了将近一个小时,他拿警官证跟查询台查了下人,发现人已经坐着飞机飞走了。
他浑身顿时没了力气,像水里的浮萍,晃晃悠悠的,眼前模糊一片,差点在查询台前晕倒,幸好被机场安保人员扶住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车里,漫无目的的开,最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开到哪里。天早已黑了,又飘起了雪花,他下了车,往路边看了看。只见H市第三中学几个红字立在大铁门上,他从兜里掏出一颗香烟,手抖了半天,火机才把香烟点着。倚靠在车头上,怔怔地望着中学的大门发呆。
这里是他们二人一起度过的地方,是一切的开始……
江南突然从家里跑出来,家里人都找疯了。江胜舟和江盈盈找了一圈没找到人。H市冬天温度零下二十几度,最近又降了温,已经临近零下三十度,在室外一晚上能冻死人不是夸张,是真能冻死。
唐文慧坐在沙发上哭了起来,江津梁和赵玟,还有杜渐微三人在周围安慰着。
江胜舟在外面开着车,一脸戾气,气的直拍方向盘。他打了值班支队的电话,开始调监控。一个小时后,在三中门口发现了江南的车。
江南坐在车里发起了高烧,已经晕过去了。江胜舟把人背上车,开着车去了医院,江盈盈开着江南的车在后面跟着。
到了医院,江胜舟直接挂了急诊。在医院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住进了病房,打上了吊针。
江盈盈给家里的人打了电话,说明情况。她和江胜舟坐在病床前,情绪低落。
江盈盈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义愤填膺,“胜舟,大姑怎么能这样!不同意,也不能直接赶人走吧!这么着急走了,出了事怎么办!又下着雪,路又那么滑,飞机能飞还好说,不飞,让人家在机场呆一晚上嘛!”
江胜舟眼睛茫然,“我是眼看着他们两个走到一起的,要说心疼,我才是!他们彼此把对方放在心里十几年,在一起高兴得像个孩子,看着他们手牵手、拥抱,看着他们送对方喜欢的东西。看他们相爱,我羡慕的不得了,如果有个人这么爱我,我就是死也跟着他。管他什么性别呢!姐!你说人活一世,没作jian犯科,只是爱一个人,也算错吗?我们什么时候能跟着自己的心走?”
江盈盈低头啜泣着,一手擦着眼泪,一手拉住江胜舟的胳膊,“胜舟你别说了,我受不了!”
江南还没有醒,高烧也没有退。唐文慧和江津梁夫妇一起来得时候,就看见床前两人都在低头哭着。
唐文慧心乱如麻,更是担心孩子出了什么意外,她讷讷地张嘴问道:“江南怎么样了?”
江胜舟赶紧擦了擦眼睛,站起来说:“医生说重感冒,肺炎发了高烧。现在晕着,还没醒!”
几位家长找了位置坐下,谁都没有说话。江盈盈和江胜舟红着眼眶,这种状况,似乎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唐文慧最后跟大家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守着他。”
江胜舟说:“大姑,我留下吧!妈,你们先回去吧!”
赵玟安慰了下唐文慧,最后和江津梁一起出了病房门,江盈盈也跟着先回去了。
江南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早晨。北方冬天天亮的晚,六点多还带着黑,天边还没有泛起鱼肚白。
江胜舟睡觉眠浅,床上人动了,便醒了过来。他急忙过去倒了杯水,端了过去。
江南眼里透着迷茫,眼神并没有聚焦,视线在病房里逡巡一圈,最后定格在江胜舟身上。
“哥……”
“来,先喝点水。”江胜舟扶起江南。
江南卧起身来,喝了一口,抿了抿嘴唇。
恰巧床边柜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江胜舟把手机递给江南。江南点开,屏幕里只有四个字:珍重,勿念。
江胜舟凑过去,“怎么了?”
他把手机递给江胜舟,江胜舟望了一眼。